“不可能。”程懷恩搖頭說：“一個人失憶，但性格不會變，笑笑她很善良，很喜歡你，你小時候有一次發燒，燒得很嚴重，我在縣裏做事，她一個人抱着你走山路來縣裏看病，她也許會嫌棄我配不上他，但絕不可能丟下你。”
程懷恩的聲音落地可聞，堅定而沒有任何的懷疑，笑笑對女兒的愛，他是不會懷疑的，她不是那種能扔下女兒離開的人。
“從鎮上來縣裏，山路要走兩個小時吧？”程媛抄過近路，那條路很偏僻，還路過墳地，白天她走都怕，沒想到媽媽爲了給她看病，抄近路去縣裏。
這得多大的勇氣？
“對，笑笑膽子很小，見到墳地都害怕，可是爲了讓你早點看病，愣是走了近路，而沒有走大路，就因爲走大路，要多走一個小時。”程懷恩的眼底透着懷念，說：“我還記得，那時候你才一歲多，除了哭還是哭，笑笑急得眼睛都哭腫了，摔了不知道多少跤，還是我去醫院的時候，才發現笑笑傷了好幾處。”
程媛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畫面，漆黑的夜裏，女人緊緊抱着孩子，跌跌撞撞的在從山裏小路來到縣裏，就爲了給她看病。
“還有，你二歲的時候，出水痘了，笑笑抱着你在房間裏整整呆了一個星期，怕你抓傷自己，就一直握着你的手，幾天都沒有睡覺，還是水痘結痂了，才睡。”
“所以，笑笑是不可能丟下你的。”程懷恩想到過去，只有無盡的懷念。
“媽媽……”程媛聽到這些，心裏悶悶的，她從來不知道，媽媽爲她付出了這麼多，原來，媽媽這麼愛她嗎？
突然，程媛的眼睛一亮，說：“爸，也許媽媽想起了以前的事，又失去了這一段時間的記憶呢？”
她看很多電視和小說的時候，可不就是這麼寫的呢。
“這記憶還能這麼恢復？”程懷恩不確定的看着女兒，這麼一來，程笑的消失，也就說得通了。
“那誰知道呢，大腦的構造這麼神奇，也許記憶就是錯亂了呢？”程媛愈發的覺得她的猜測是對的，她笑道：“爸，你說，要是找到了媽媽，媽媽不認識我們怎麼辦？”
“不怕，只要知道你媽媽安好就行。”程懷恩想到也許還能再見到程笑，心底就充滿了期待，說：“我要趕緊掙錢，等你考上海大了，我就到海大附近開一家餐館，我們買大房子，這樣，我們父女就有屬於我們自己的家了。”
“爸，你就不怕我考不上海大給你丟臉嗎？”程媛咧嘴笑着，露出潔白的牙齒，爸爸的話裏，全部都是對着她的信任，讓她覺得很高興。
他們一定能有屬於自己的房子，有屬於自己的家的。
“我信你，一定考得上。”程懷恩堅定的說着，女兒初中和高一的成績，不說回回第一，那也是名列前矛的。
“爸，我一定不給你丟臉。”
“好着呢，對了，我得去敲蛋殼了。”程懷恩下午煮了雞蛋，就聽到學校裏的事情，他一急，都忘記回來了。
八百多個雞蛋，可得敲好久。
“爸，我幫你。”程媛洗了澡之後，拿着蛋殼準備敲，握着雞蛋，卻不知道該怎麼敲，她問：“爸，這萬一敲碎了怎麼辦？”
“不怕，蛋是七分熟的。”程懷恩給她講了要領之後，見程媛敲好一個，他適時的誇讚說：“媛媛真厲害，敲的好。”
“爸，你快去洗澡吧。”
程媛最開始敲得不怎麼熟練，不是敲過頭了，就是敲輕了，她催着程懷恩去洗澡。
“好。”
程懷恩拿着衣服就去洗澡，沒幾分鐘就出來了，一邊走一邊擦着頭髮說：“媛媛，你別擦了，趕緊回房做作業，我來就行。”
“爸，你耽誤了這麼些時間，我來幫你。”程媛一邊敲一邊回答着，她補充道：“我的作業都做完了。”
“你明天還要早起上學呢，要早點睡。”
程懷恩怎麼催，程媛坐在凳子上，一點也沒有去睡的意思，昏暗的燈光下，程媛說：“爸，有你這說話的時間，我又敲了三個雞蛋了，八百多個，不快點的話，得敲到什麼時候呀？再說了，不是還得煮雞蛋嗎？”
院子裏，只有敲蛋殼的聲音，程媛忍不住開口說：“爸，等賣了茶葉蛋，攢了一點錢，是不是就準備開餐館了？”
“茶葉蛋的生意，還是很不錯的，就算我們不做，也不能浪費了。”程懷恩頓了一下，正要說話，就聽到程媛說：“我覺得教餘嬸做吧，餘嬸在廠裏肯定不如做茶葉蛋掙錢。”
“媛媛真是長大了。”程懷恩欣慰的看着女兒的笑臉，說：“我們最開始來縣裏的時候，你餘嬸幫了我們不少。”
“爸，我知道，其實，我真覺得餘嬸不錯，爸你真的不考慮一下？”程媛眨了眨眼睛，昏暗的燈光落在她的臉龐上，襯的那雙眼睛格外明亮。
換作以前，程媛肯定不敢這麼和程懷恩說話，更別說打趣他了，父女兩個人就沒有這麼安安靜靜說話的時候，要麼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哪裏像現在這樣，一起幹活，就像是說閒話似的聊天。
“媛媛，我這輩子，只娶一個妻子。”程懷恩再三鄭重的提醒着，努力讓自己的臉龐不這麼嚴肅可怕。
“明白。”
程媛咧嘴一笑，又問：“爸，那你可得把餐館開得出名一些，最好讓全國人民都知道我們家的餐館，這樣的話，媽媽說不準看到餐館，就想起來了呢？”
“你就不怕爸爸把餐館給賠了？”程懷恩挑眉，覺得女兒真是太崇拜他了，他是知道自己開餐館沒問題，畢竟有上輩子的經驗在，可女兒怎麼就這麼信他？
“爸，我信你。”程媛學着他的話回答着，亮晶晶的眼睛，滿是對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