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孫永喝完酒已經很晚,喬梁洗漱後便直接去休息。

    次日上午,喬梁如往常一般來到辦公室,看完當天報紙後,不經意間打開抽屜,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沉思片刻,喬梁將傅明海喊了進來,“小傅,你有來開過我的抽屜嗎?”

    “沒有啊。

    ”傅明海搖了搖頭,疑惑地看着喬梁,“縣長,怎麼了?”

    “沒什麼。

    ”喬梁擺了擺手,心裏有些納悶,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原來喬梁此刻打開的這個抽屜,記得放最上面的是一本書,但現在放在最上面的卻是一份文件,順序有點亂了。

    因爲抽屜裏並沒有放什麼貴重物品,所以喬梁想了一下,也就沒在意這事。

    時間一晃到了下午,喬梁前往縣賓館參加東鋁集團向松北縣捐贈對口扶貧資金的活動,這是東鋁集團作爲省屬國企支持地方扶貧工作的一個縮影。

    今天下午的活動,東鋁集團董事長吳江會親自出席,所以縣裏邊,苗培龍和喬梁等縣裏的主要領導也都會參加,畢竟吳江的級別擺在那裏,縣裏的領導無疑都不敢怠慢。

    除此之外,市裏的副書記徐洪剛也會專程過來出席捐贈儀式。

    徐洪剛提前一小時來到松北,不過喬梁並沒有接到相關通知,反倒是到了縣賓館後,喬梁看到徐洪剛正在和苗培龍在會客室裏有說有笑聊天。

    雖然因爲葉心儀的事喬梁對徐洪剛有了一些不同的觀感,但徐洪剛畢竟是他曾經的老領導,又對他有提攜之恩,喬梁該對徐洪剛保持的尊敬依然不可少,所以喬梁仍是主動上前跟徐洪剛問好。

    徐洪剛看到喬梁微笑點頭致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喬梁的錯覺,喬梁感覺徐洪剛的笑容裏多了幾分生疏,又隱隱包含了一些他讀不透的意味在裏邊。

    縣裏邊的幹部陸續到來,直至葉心儀也進入會客室後,喬梁才注意到徐洪剛的臉色有了些許變化,不過徐洪剛很快就恢復如常,在人前看不出一點異樣。

    這時苗培龍接了個電話,站起身道,“吳董事長馬上到了,咱們出去迎接吧。

    ”

    徐洪剛微微點頭,也跟着站起來,雖然吳江只是國企的董事長,但論級別,對方比他還高一級,徐洪剛也該出去迎接對方。

    一行人到了縣賓館門口,一會吳江的車子就到了。

    徐洪剛和苗培龍率先上前跟吳江握手,雙方簡單的寒暄了一下,輪到喬梁時,正當喬梁要自我介紹,吳江卻是笑道,“喬縣長,我對你可是久仰大名。

    ”

    喬梁聽得一愣,隨即連忙道,“吳董,您這話可是讓我誠惶誠恐了。

    ”

    “呵呵,會嗎?”吳江似笑非笑地看着喬梁,“我聽說喬縣長來松北後,可是鋒芒畢露,政績斐然呢。

    ”

    “額……”喬梁聽到這話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迴應,吳江這話聽起來不是什麼好話啊,頗有點夾槍帶棍的意思,尼瑪,自己似乎沒有得罪過對方吧?

    喬梁尋思間,吳江已經越過喬梁同喬梁身邊的葉心儀握手,突地,喬梁猛然回過神來,難道是因爲黃紅眉的案子?

    對,一定是因爲這件事。

    喬梁心裏篤定起來,黃紅眉的案子,他之前一直在推動縣局那邊調查,想來吳江也是知道此事的,所以兩人之前儘管沒正式打過交道,但吳江心裏怕是早就對他有意見了。

    猜到了什麼原因,喬梁不由撇撇嘴,暗道這個吳江也不是什麼好鳥,老話說得好,上樑不正下樑歪,能教出吳長盛這麼一個兒子,這吳江又能好到哪去?

    一行人在門口逗留了一下,很快就進入賓館,葉心儀走在喬梁身旁,低聲問了一句,“那個吳董事長,似乎對你有成見?”

    “嗯,應該是。

    ”喬梁點了點頭,又道,“應該跟他兒子的案件有關,回頭再跟你說。

    ”

    兩人小聲交流了一句,卻不知道徐洪剛一直在留意葉心儀這邊,看到葉心儀和喬梁交頭接耳,明明兩人只是正常的交流,但在徐洪剛眼裏,卻是兩人舉止親密的一種表現,下意識的,徐洪剛攥起了拳頭,頗有些咬牙切齒地看着喬梁。

    進入賓館的會場,隨着吳江到來,捐贈儀式正式開始。

    儀式由苗培龍主持,徐洪剛發表講話後,吳江代表東鋁集團上臺講話。

    這一次,東鋁集團向松北縣捐贈兩千萬扶貧款用於松北縣的扶貧工作,這是松北縣迄今收到的單筆企業捐贈的最大的扶貧款。

    吳江在上面發表着熱情洋溢的講話,談到了東鋁集團作爲紮根於松北的省屬國企,要發揮帶頭作用,更好融入松北經濟發展大局,造福當地百姓……

    捐贈儀式按既定流程進行着,儀式結束後,縣裏設了晚宴招待吳江一行。

    徐洪剛在參加完捐贈儀式後就離開了,喬梁原本也不想參加今晚的晚宴,卻硬是被苗培龍給叫上。

    縣賓館的包廂裏,苗培龍笑呵呵地看着喬梁,“喬縣長,吳董說晚上要和你好好聊一下呢,你怎麼能溜了?”

    “苗書記,我是有別的事。

    ”喬梁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其他事可以先推後嘛,今晚咱們的任務是陪好吳董事長。

    ”苗培龍道。

    “嗯,苗書記說的是。

    ”喬梁言不由衷地說着,轉頭看向吳江,笑道,“待會一定得好好敬吳董事長一杯,感謝吳董對我們松北扶貧工作的支持。

    ”

    “喬縣長,你敬的酒我怕是喝不起。

    ”吳江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地說道。

    聽到這話,喬梁笑容僵了一下,吳江這話有點難聽,甚至讓人有點下不來臺,偏偏喬梁礙於對方的身份又不好發作。

    深吸了一口氣,喬梁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吳董事長說笑了,您是領導,我敬您是理所應當的。

    ”

    “看來喬縣長眼裏還有我的存在,我以爲喬縣長看不起我呢。

    ”吳江笑呵呵看了喬梁一眼,“喬縣長,有句不大好聽的話,不知道當不當說。

    ”

    尼瑪,你丫的今天說的難聽話還少嗎?喬梁心裏暗暗罵娘,嘴上道,“吳董事長儘管說,我一定虛心接受您的教誨。

    ”

    “教誨不敢當,我也就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把喬縣長當成晚輩說幾句勸告的話。

    ”吳江淡淡看了喬梁一眼,道,“喬縣長,咱們古人講究和光同塵,相信你也明白是什麼意思,一個人如果鋒芒太盛,早晚給自己招來災禍,古人的話可謂是金玉良言,喬縣長,萬萬要謹記吶。

    ”

    “多謝吳董的教導。

    ”喬梁淡淡地說道,神色有些不忿。

    接下來,晚宴繼續進行,喬梁對於吳江着實是憋了一肚子火,心裏打定主意,對方要是再倚老賣老,仗着級別高說什麼難聽的話,必然予以回擊,媽蛋,惹急了老子,大不了甩手走人。

    喬梁臉色不大好看,好在吳江也沒再繼續說什麼,他終歸是廳級幹部,有點自恃身份。

    晚宴結束後,喬梁第一個起身告辭,快步離開,一刻都不想多呆。

    “看來喬縣長對吳董的一番金玉良言並沒有聽進去。

    ”苗培龍看着喬梁的背影,不嫌事大地挑唆道。

    “年輕人,早晚有他喫苦頭的份。

    ”吳江輕哼了一聲,又問,“對了,你之前說縣局局長換了誰來着?”

    “蔡銘海,那是喬縣長的人,現在就怕對方重新查令郎的案子,之前喬縣長可是揪着這個案子不放來着。

    ”苗培龍說道。

    “我要是沒記錯,這個蔡銘海是省廳下來的吧?”吳江皺起了眉頭。

    “對,沒錯。

    ”苗培龍點頭道。

    吳江沉着臉沒說話,他想起之前他還試圖通過省裏的關係將蔡銘海調走,最後卻失敗了,這事好像還是省廳的一把手林清平出面攔下的,看來這蔡銘海的背景也不簡單。

    吳江對這事有些誤判,完全沒想到這裏頭是喬梁在從中作梗。

    想了想,吳江道,“讓姜輝將尾巴處理乾淨一點,只要沒證據,任他怎麼查也查不下去。

    ”

    苗培龍聞言眉頭微皺,猶豫了一下,沒再說什麼,這件事他不想摻和太深,回頭讓姜輝頭痛去。

    縣大院,喬梁從賓館出來後,並沒有立即回宿舍,而是來到了辦公室。

    在辦公室裏坐了一會,喬梁拿起一根菸點了起來。

    喬梁最近不大抽菸,只有在心情煩躁或者不爽的時候纔會抽幾根解解悶。

    坐在椅子上吞雲吐霧,喬梁想着黃紅眉的案子,眼裏閃過一絲陰鷙,剛剛晚宴時吳江說的那一番話,喬梁何嘗聽不出對方的意思,所謂的勸告其實是警告,對方是在警告他不要再動黃紅眉的案子!

    尼瑪,你不讓老子動,老子還就非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可!喬梁目光陰沉,他就是這樣的性子,在原則問題上絕不服軟,絕不妥協!(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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