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哲點點頭,不動聲色看着喬梁,接着問道:“那麼,喬主任,你認爲這些問題該如何解決?”

    聽安哲如此問,大家都意識到,安哲的問話顯然超出了讓喬梁談認識的範圍,開始深入了,而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剛纔科協各位領導發言的時候並沒有談到。

    這顯然是對喬梁一個不大不小的考驗。

    張海濤和錢偉山饒有興趣看着喬梁,看他如何回答。

    喬梁從容道:“怎麼解決是大領導的問題,作爲我來說,還是要借鑑科協各位領導剛纔的發言,站在我的角度,我認爲無非要做好三點:第一,提高對科協工作的重視,加強對科協工作的領導,爲科協工作創造良好的環境和條件;

    第二,要加大科協體制和用人制度改革力度,建立和完善一套權威高效的科普運轉體系,打造一支想幹事會幹事並且能幹事的高素質人才隊伍,真正擔負起科普工作主力軍的職責;

    第三,立足現實,積極創新,圍繞工作重點,大力開展科技宣傳、實用科技培訓等活動,不斷提高公衆科技文化素質……”

    等喬梁一口氣說完,會議室突然很安靜。

    大家都感到意外,都對喬梁刮目相看,沒想到喬梁能說出這些,沒想到他說的如此有道道。

    “啪啪——”張海濤帶頭鼓掌,錢偉山也跟着鼓掌。

    一看張海濤和錢偉山鼓掌,大家都跟着鼓掌,除了姚健,大家看喬梁的目光裏都帶着讚賞。

    看大家都鼓掌,姚健也不由跟着拍巴掌,雖然他討厭喬梁,但此時心裏卻又不得不服,這小子確實有兩下子,竟然能談地如此深入如此條理。

    安哲雖然沒有鼓掌,但臉上帶着滿意的神情,用讚賞的目光看了一眼喬梁,嘴角露出微微的一絲笑意。

    喬梁看到安哲這神情,放心了。

    然後安哲看着姚健:“姚主席,你認爲喬主任談的怎麼樣?”

    “好,喬主任談地很好。”姚健硬着頭皮道。

    “和你談的相比如何?”安哲道。

    “比,比我談的好。”姚健吭哧道。

    “和你相比,喬主任似乎更應該是外行,對不對?”安哲繼續道。

    姚健臉一紅,一時不知該怎麼說。

    安哲接着道:“喬主任作爲沒有接觸過科協工作的所謂外行,卻能說出這些,作爲曾經主持政府全面工作的縣.長,現在你還認爲你那所謂的理由能站得住腳嗎?”

    姚健臉上的神情頓時尷尬。

    安哲接着毫不客氣道:“對任何工作,在任何時候,外行都不是理由,關鍵是看有沒有把心思放到工作上,有沒有用心去思考鑽研正事。”

    安哲這話說的很重,似乎在暗示姚健不務正業,不僅只是現在,似乎還包括以前。

    大家都聽出了這一點。

    當着大家的面,姚健神情愈發難堪,內心雖然異常惱羞,但在表面上卻不敢有任何一絲表露。

    姚健一面強烈對安哲不滿,覺得他是在故意捉弄自己,一面又對喬梁感到憎惡,這小子剛纔這一番表現,和自己形成了強烈反差。

    看姚健這神情,科協負責人有些過意不去,不管怎麼說,姚健現在是自己的副手,還是正處,好歹不能太難看了。

    科協負責人決定緩和一下氣氛,順便給姚健打個圓場,於是轉移話題,看着安哲道:“安書.記,請您做指示吧。”

    安哲點點頭,看着大家:“各位認爲喬主任剛說的存在的問題,以及解決問題的思路,對不對?”

    大家一起點頭。

    安哲又點點頭:“雖然喬主任不能代表我,但他剛纔說的那些,卻包含了我想說的主要意思,既然他說了,我也不再浪費時間重複,下面,我在喬主任說的基礎上,再補充幾點……”

    一聽安哲這話,科協幾位領導互相看了下,不由又都看了一眼喬梁,立刻都意識到了喬梁在安哲心裏的位置,接着都拿起筆,記錄安哲補充的幾點。

    安哲發表完指示,接着在大家的陪同下去科技館參觀,然後結束視察離開。

    回去的車上,安哲對喬梁道:“今天隨機應變、臨場發揮的效果不錯。”

    喬梁心有餘悸道:“安書.記,其實很玄啊,要不是我以前給你寫過科協的講話稿,瞭解一些這方面的內容,要不是今天我仔細聽了科協幾位領導的彙報,今天肯定砸鍋。”

    “有什麼玄的,我相信你可以,果然行,這一方面說明你反應敏捷,思路來的快,另一方面也說明你是個有心人,平時注意積累注意觀察。”安哲道。

    “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我今天會砸鍋?”喬梁道。

    安哲微微一笑:“說一點都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但我更相信你能行,我也算是賭了一把,而且賭贏了。”

    喬梁輕輕呼了口氣:“安書.記,原來你也有賭性。”

    “人生就是一場賭博,任何人骨子裏都有賭性,我也不例外,只是,這賭,要在有一定把握的時候才能下手,不可盲目。”安哲道。

    喬梁點點頭,思忖着安哲這話。

    安哲沉默片刻,接着道:“看來,姚健並沒有從自己這次調整中吸取教訓,或者說,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次被如此調整的真正原因。”

    喬梁道:“他很可能只是認爲,自己是高層鬥爭的犧牲品,或者是被人搗鼓了,只是把原因歸結於外部,而沒有真正從主觀上反思認識自己。”

    安哲呼了口氣:“看問題認識不到根源和本質,這是可悲的,也是可笑的,或者,這是一個人的基本品質決定的。”

    “這所謂的基本品質其實就是性格,而性格又決定着命運。”喬梁道。

    “對,性格決定命運。”安哲說完轉頭看着車外,陷入了沉思……

    送走安哲一行,姚健拉着臉,目光陰沉,一聲不吭往樓裏走。

    科協負責人本來想和姚健說幾句話,安慰他一下的,但看他此時這神情,又想到他到科協任職後,對科協其他副職,甚至在自己面前,都放不下之前縣.長的架子,整天一副傲慢的神情,對大家的主動招呼愛答不理,就打消了這念頭。

    姚健回到辦公室,關上門,坐在辦公桌前點燃一支菸,狠狠抽了幾口,胸口不停起伏,心中感到了巨大的羞辱,憤懣難當。

    抽完一支菸,姚健沉思片刻,把菸頭在菸灰缸裏狠狠摁死,接着摸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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