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爲繼續笑着：“楚部長，以我們的老關係，以我們曾經對彼此的瞭解，你應該知道，我這會的話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
“是，是，當然是。”楚恆硬着頭皮給自己找臺階下。
“好，你是領導，既然你說是，那便是。”李有爲點點頭，然後接着道，“楚部長，其實我謝絕你提議的這事，並沒有任何針對你不恭不敬的意思，其實不光你提議的這活動，前幾天市府那邊找我，想在正泰集團召開全市民營企業發展現場會，也同樣被我以差不多的理由謝絕了……”
“哦……”楚恆眉毛一跳，這幾天駱飛出差，沒和他聯繫，楚恆本來以爲駱飛那邊操作的差不多了，才和李有爲談這事，沒想到竟然吃了閉門羹，沒想到李有爲竟然連那活動都推了，沒想到李有爲竟然敢推駱飛那邊的活動。
如此，在體制內摸爬滾打多年，經歷過大起大落沉浮的李有爲，雖然身處商界，但似乎一直密切關注着江州高層的細微動態，不但關注，而且還在分析，在分析的基礎上，似乎做出了某些判斷，看出了某些風向，覺察出了某些用意，所以，他纔敢冒着得罪駱飛和自己的風險，推掉這兩個活動。
既然李有爲連駱飛的面子都不給，那自己就更不用說了，看來自己和駱飛打算利用在正泰集團的這倆活動實現某些目的的打算要落空了。
楚恆感到一陣巨大的失落，又有些憤怒和憋悶，在這種心情下，看着李有爲的眼神逐漸變冷，冷中帶着一絲猙獰。
李有爲坦然的目光正視着楚恆，眼神裏沒有絲毫畏懼和退縮。
四目相對，僵持了片刻，楚恆突然呵呵笑起來：“老李，我發現你越來越有意思了。”
李有爲也呵呵笑道：“謝領導誇獎，其實不光我，大家都越來越有意思了。”
楚恆此時知道，自己的目的不可能達到了，既然已經落空，那就沒有再繼續和李有爲談下去的必要，喬梁在這裏，如果李有爲再說出什麼讓自己難堪的話，那會有損自己在喬梁跟前的高大形象。
想到這裏，楚恆站起來告辭：“老李，你的客戶估計快到了，我就不打擾了。”
李有爲也站起來：“領導要是中午方便的話，不知是否能賞光和我的客戶一起喫頓飯，給我們企業抓抓面子長長臉。”
楚恆暗哼一聲，尼瑪，想利用老子的身份給你長臉抓面子，做夢！
楚恆笑笑，隨口道：“老李，很抱歉啊，我一會就要回市區，有個昨天就約好的飯局……”
說完這話，楚恆隨即懊喪，尼瑪，本來康德旺安排好了中午在這邊喫飯，下午再泡泡溫泉的，剛纔爲了回絕李有爲，不得已那麼說，既然這麼說，那就只有提前走了，不然中午在這裏被李有爲看到，等於揭穿了自己的謊言。
靠，這什麼鳥事啊，窩囊！
李有爲理解地點點頭：“哦，那很遺憾了。”
然後楚恆衝喬梁笑笑：“小喬，中午可要陪好李總的客人，不過也不要喝多了，傷身體呢。”
“好的，我會注意的。”喬梁痛快答應着。
然後楚恆走了。
接着李有爲的隨從也關上門出去了。
李有爲淡淡一笑。
喬梁接着皺起眉頭對李有爲道：“老闆，你剛纔邀請他中午在這裏陪你根本就不存在的客戶喫飯，他要真答應下來，那豈不是要出漏子？”
李有爲似笑非笑道：“誰說我的客戶不存在？正在路上呢。”
“啊？”喬梁有些意外，“今天你真的有客戶來這裏？”
李有爲點點頭：“今天我的確是有客戶要接待，不過，本來是打算安排在市裏的，接到你的電話，我臨時改在了這裏，剛纔我既然和楚恆那麼說，自然是心裏有數的，別說我猜到他不會答應，就是答應下來我也不擔心。我剛纔之所以那麼說，只是想消除他的疑心而已。”
喬梁點點頭：“你覺得他今天對這巧遇有沒有疑心？”
李有爲道：“到目前爲止，我們做的應該是滴水不露，他應該找不到懷疑的理由。其實我來之前，是做了幾套和他‘巧遇’把他調離的預案的，沒想到他正好有事找我，自動進來了，這對我們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安排。”
喬梁又點點頭，從昨天季虹住到這家酒店，到楚恆來這裏泡溫泉到李有爲來這裏，發生了一系列的巧合，不過這巧合實在很玄，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差錯，季虹都有可能被楚恆發覺，同時暴露的還有自己。
越想喬梁覺得越後怕，臉上不由露出心有餘悸的神情。
李有爲看着喬梁的表情，接着道：“季虹順利走了？”
“是的。”喬梁點點頭，“老闆，今天幸虧了你，不然，我和季虹都被堵在酒店裏出不去了，而且耽擱久了，不但季虹去北京要耽誤，還很容易被他發現，一旦被他發現，那後果……”
說到這裏，喬梁臉上繼續帶着後怕的神情。
李有爲道：“季虹此次是擅自行動，沒有告知集團就突然回到江州，對此我心裏是不高興的，但又想到她這麼做事出有因，從人之常情考慮應該理解。但季虹的做法很冒險，這冒險導致的後果對集團和我來說倒無所謂，但對她甚至你來說，很不值得。”
喬梁不由有些心虛，道：“老闆，其實我來這裏，是因爲……”
“樑子，你來這裏因爲什麼和我無關，不用告訴我。”李有爲打斷喬梁的話，似乎他不但不需要喬梁主動告訴他什麼，即使告訴他，他也不想知道。
從李有爲這話裏，喬梁因爲心虛，不由覺得他似乎猜到了什麼，臉上的神情略微有些尷尬。
李有爲接着道：“此次季虹改爲從京城出發去美國，和小鄭一起走，小鄭這邊的手續已經辦妥，昨天剛去了京城，正好和季虹在京城會合。”
喬梁點點頭：“哦，那很好啊。”
李有爲又道：“爲了以防萬一，確保季虹出國前不再出任何叉叉，我特地派集團總裁辦主任帶着兩個安保人員一路護送她去京城，直到她和小鄭登上飛機……”
喬梁又點點頭，覺得李有爲考慮問題很周到，又覺得李有爲對季虹很重視。
這重視似乎因爲自己，也因爲楚恆。
這時李有爲站起來走到窗口往下看，接着衝喬梁一招手：“樑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