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風過,吹動幾顆山松。

    入眼處,渺渺雲氣升騰。

    稀薄的山霧在山間飄蕩,空氣中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站在這裏,便彷彿身心清靜了許多,令人不知不覺的心情平靜。

    須彌山乃是天音寺立派之基,自然蘊含靈氣,加上地脈之下乃是方圓數千裏內宛若天成的靈脈匯聚之地,天地靈氣比平常地方更爲活躍濃郁。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與法清印象中的須彌山沒什麼不同。

    唯一不一樣的,便是過於安靜了些。

    法清變幻着身形,從後山山麓間一條極不起眼的陡峭小路中一閃而過。

    越往山上走,周圍便愈發寂靜,如同沒有了活物一般。

    法清面無表情的眨了下眼。

    “第七個。”

    在心中默默數了一聲。

    眼下尚在須彌山下半段,連山腰處的天音寺都尚有一段距離,他已經憑藉着神識察覺了七處守衛。

    一個個身穿綠袍,看起來不似神州中原之人,倒好似化外異族,樣貌怪異,法清此前在天音寺從未見過這些人。

    “……”

    局面果然脫離了掌控,也不知寺內原來的僧人都去哪了。

    事到臨頭,法清心中愈發冷靜,但一直被封鎖在內心深處的種種魔念,不知不覺蠢蠢欲動起來。

    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意,悄然融入法清的思維之中。

    眉心處的豎紋微微閃爍了一下,轉瞬又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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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須彌山山腰。

    天音寺,大雄寶殿。

    昏暗無光的大殿顯得格外陰沉,內外盡皆有人把守。

    法清看了看被帷幔籠罩着的佛祖神像,又看了看神像背後的牆壁,回憶起不久前獲得的消息。

    ……

    “法清師叔,弟子也是身……呃……!”

    喉嚨裏發出一陣不甘的嘶鳴,身體猛烈顫抖掙扎幾下,瞳孔漸漸失去了神采。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法清隨手將屍體丟在地上,直起身,山洞內一片腥臭之意。

    三個身穿綠袍的異族人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早已失去了氣息,旁邊是一團漿糊狀的毒蟲屍體,仍然在發出細微的滋滋聲,地面都被腐蝕出了一個深坑。。

    而一個滿身傷痕、腹部裂開一個碩大的窟窿、隱約見到蛆蟲蠕動的和尚,被綁在地上,奄奄一息,卻奮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目光滿是快意。

    “法雲師兄,可還能說話?”

    法清皺了下眉,兩指一動,除去他的束縛,隨後手心浮現淡淡金光,按在了他的後心上。

    這和尚乃是他同輩師兄法雲,入寺比他早了幾年,但天資只是一般,至今仍在大梵般若鐘鳴二響之境徘徊。

    剛剛被他取了性命的和尚乃是宏字輩僧人,法號宏淨,由於並無修煉之資,原爲寺內文僧。但適才動手之時,體內竟然有了些許修爲。

    法清潛入進來之時,那三個異族人正在折磨法雲取樂,至於那宏淨,居然在操控毒蟲吸食着法雲體內的靈力。

    這也是法清沒興趣跟他廢話,直接取了他性命的原因。

    或者說,是他潛意識想要讓自己這麼覺得.

    “法……法清師弟,不要浪費……法力了……”

    氣若游絲般的聲音極其細弱,若非法清聽力早已非同凡人,幾乎聽不清楚。

    眉頭緊了緊,法雲體內的情況已被他一覽無遺。

    體內的法力已經消散殆盡,全身經脈破碎得不成樣子,五臟六腑更是或大或小出現一個個缺口,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給啃食了。

    法清微微發力,小心翼翼避開他的傷勢。

    噗!

    腹部的傷口突然噴出一道黑紅色的血肉激流,打在地上,撞出一個小坑。

    一些又長又細的蟲子在裏面蠕動翻滾,看起來十分噁心。

    淡淡的金光封鎖住法雲的傷口,雖不能挽回他的性命,卻可以稍稍延長他彌留的時間。

    “師兄,寺內到底發生什麼事?”

    “呼——”

    法雲緩緩吐出一口氣,面色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紅潤,整個人竟然肉眼可見的精神起來。

    不過他的目光並無太多喜色,只有些許慶幸和更多悲痛。

    “想不到法清師弟你還活着,真是佛祖保佑,天不絕我天音寺!”

    “法清師弟,聽師兄一句勸,趁着他們還沒發現你,現在立刻下山,跑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說着話,驚異的看了法清眉心處的印記一眼,卻沒有多說什麼。

    沒等法清發問,又繼續講道:

    “三年前你失蹤之後,發生了青雲山大戰,想必你也有所耳聞。此戰之後,住持與諸位師伯師叔身受重傷,返寺閉關修養,由咱們那位首……咳咳……!”

    一陣急促的咳喘。

    法雲不在意的抹了抹嘴邊的血跡。

    “由咱們那位“首座大師兄”法相,代掌天音寺。”

    “誰知道法相不知何時,早已墜入魔道,趁着住持師伯們閉關之際,不知道學的什麼邪法,竟然在一夜之間令他們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其後連屠……寺內師兄弟四十九人,吞噬了他們的血氣精華,化作一個八手四頭的怪物,強行開啓護山大陣封寺!”

    法雲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當日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

    “師兄當時僥倖留得一命,卻被封禁了修爲,與其餘師伯師叔和師兄弟們一起,被關押了起來。”

    說到這裏,法雲突然想起來了什麼,補了一句:“當時寺內許多僧人見此場景,怕死之下臣服法相,剛剛你殺的宏淨便是其中之一。”

    “原來如此……”

    法清冷着臉,緩緩點了點頭。

    “後來呢?難道他把你們關起來便不管了?一直關了三年?”

    “自然不是。”

    “一開始我們是被關押在一起,後來法相……咳咳咳咳!”

    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

    “恩達古,怎麼收拾一個和尚要這麼半天,吵死老子了!”

    就在這時,似乎是咳嗽聲吸引了路過之人的注意,一個綠袍男子操着半生不熟的語言,大大咧咧地朝這裏走來。

    “……”

    法清目光一沉,左手凝現淡淡的幽光。

    “呃!唔……”

    來人劇烈掙扎幾下,卻被法清牢牢掐住,根本無力反抗。

    數息之後,又是一條屍體躺在了地上。

    而此時,法雲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灰敗,眼中的神采在漸漸消散。

    “咳咳……師弟,師兄時間不多了,無法一一與你細說。”

    “你且……咳咳咳,你且聽好,大雄寶殿的佛祖背後被法相修……咳咳……建了一所祕牢,寺……咳咳咳咳……內倖存的同門大部分都被……咳……關押在裏面……”

    “祕牢的……呼……最裏面可能關押……咳咳……噗!”

    法雲狂噴一口鮮血,七竅滲出一絲絲血跡,死死抓住法清的手,雙眼圓瞪!

    “關……關押着住持等人……”

    “你要……小心那……些……神……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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