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寂的墓室內,原本遍佈墓穴陰氣、煞氣、死氣等等諸般陰邪之氣,此刻已清然一空。

    法清猶如屍體般,呆立在原地,原本睜開的雙眼不知何時復又合上。

    胸口停止起伏,心臟也彷彿不再跳動,整個人一片死寂之色。

    唯有那眉間黑紋,光芒一閃一閃,彷彿代替了心臟一般,不斷閃動。

    漸漸的,黑紋越來越凝實,形成一道細長的豎紋,通體遍佈着玄奧的符文。

    豎紋逐漸從中間分離,一朵極其微小而又精緻的黑蓮緩緩在中間浮現,閃爍着妖豔的紫芒。

    遠遠望去,這黑蓮彷彿只是一個黑點,好似一隻黑紫色的眼瞳般,生在了眉心之處,妖詭邪異。

    一股莫名的壓抑,出現在墓室之中。

    金剛法身悄然間遍佈法清除頭顱外的周身上下,在黑紫玄紋的跳動中,脫體而出,金銅之色相融,化作一件淡金色的袈裟,籠罩在法清周身。

    袈裟上滿是蘊含着佛意的法紋,只是細看之下,佛家法紋卻似乎潛在着一股深深的魔意,彷彿要將魂魄都拉入袈裟之中。

    法紋交織交纏,縫隙處夾雜着一個個微不可見的玄奧圖案。

    似是一個卍字,又似一朵黑蓮,偶爾一瞥,還好似一座梵鍾。

    只是這一切,都影響不到法清眉心的黑紫玄紋,在聖潔慈悲的氤氳金光中,靜靜的妖異閃爍。

    不知過了多久,法清氣息漸漸恢復。

    眉心黑紫玄紋逐漸虛幻,慢慢隱入眉心之內。

    淡金袈裟重新化爲金銅法身,遍佈在法清周身上下,又緩緩褪去。

    “”

    法清身體輕輕一動,皺着眉睜開了眼睛。

    剛剛黑蓮本體異動的一剎那,便將他的注意力拉回了體內。

    只是還沒等他做出反應,意識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那黑暗不含任何陰毒邪詭之氣,只是一股純粹的、最原始的黑暗。彷彿一個黑洞般,要將他的意識拉入黑暗中的最深之處。

    他就猶如一個螻蟻一般,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甚至當時,他似乎已經失去了“反抗”這個概念,遵循着自己的本能,好像已經全身心的,想要投入黑暗之中,成爲黑暗的一份子。

    還好蘊道珠不知從何處而來,在他意識中驟然亮起,微弱而溫和,卻牢牢地將黑暗隔絕在外,令這永恆般的黑暗分毫不得寸進。

    那光芒籠罩着法清的意識,靜靜的,在無窮無盡黑暗之中閃耀,直至黑暗彷彿受到什麼牽引,猶如實質一樣流動起來,不知流向了何處。

    法清眉頭緊皺,對這周圍陰暗的墓室不甚驚訝,他已料到那朱門大宅恐怕是幻化出來的,這座大墓早就在他猜測之中。

    只是如何也想不起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府宅是如何顯出原形的,那女子又去哪了,通通不得而知。

    本來在他體內的黑蓮本體,此刻也消然無蹤。

    獨留下意識中的黑色蓮臺,將蘊道珠託在了蓮心之處。

    而意識中的蘊道珠在吸取那黑光之後,炁已充斥在蘊道珠之中,更在珠體內烙下了世界之痕,任由他心念一動,便可隨時離去。

    “黑蓮”

    “哪個世界黑蓮會蘊含本源道韻”

    “”

    法清反覆回想,對比自己印象中的各個世界,忽然心中一動,眉頭微微舒展,隱隱有些猜測起來。

    但片刻間,又輕輕搖了搖頭。

    “黑蓮黑蓮莫非是無天那朵黑蓮”

    “可若是無天的黑蓮,爲何會在這女子身上又爲何融入我體內”

    “這女子名爲阿羞”

    法清緊緊鎖着眉頭,心中無法確定下來。

    不知何時,法清已然結束思考,悄然在這陰暗的墓室之中打起坐來。

    畢竟墓穴徹底無了陰氣,若不自己嚇自己,倒是一個過夜的好地方。

    一夜無事。

    法清估算了下時辰,默默在黑暗中的墓室內睜開眼,頭頂散發出陣陣金光。

    昨夜令他不解的怪事已經夠多了,對於體內突然變得愈發精純的靈力,法清已然不去放在心上。

    沒興趣找什麼出路,盤坐在地上的身體騰然而起,以頭頂爲引,轟然向頭上的墓室室頂撞去

    通

    通通通

    地面上,如悶雷般轟鳴的聲音從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中傳來,令地面都開始隱隱震動。

    聲音由遠及近,由低至高,越來越大。

    “轟”

    一聲巨響

    深坑之底轟然炸裂,一道泛着金光的人影從深坑之中飛騰而起,自半空躍到了地面上。

    兇猛之勢驟然一頓,這人影腳下的地面竟然絲毫未損,僅僅在泥土中留下兩個淺淺的腳印。

    法清大袖一甩,一道勁風而去,夾雜着閃爍的金光,將被他從深坑中帶出的漫天煙塵,統統掃落在地上。

    煙霧散去,法清有些訝然的看着那深坑,不明白爲何這墳墓之上既不是墳頭也不是平地,反而是這個模樣。

    但也只是驚詫了數息,便被法清拋之腦後,不放在心上。

    四下看了看,法清這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之中,竟然被那女子迷惑,已然偏離路線,走入了荒山之中。

    雖然蘊道珠炁已足夠再次穿越之用,但法清還是想先探明這到底是什麼世界再說。

    辨了辨方向,法清也不顯露法力御空,只是運用氣血之力急行了半個時辰,便重新回到了前往附近縣城的鄉道之上。

    不知不覺間,法清便又急行了兩日之久。

    這次倒是沒碰見什麼古怪之事,只是碰到了兩夥劫路的土匪山賊,法清連法力都沒動用,憑着拳腳便將這些賊人一一結果了性命。

    所謂的清規戒律,如何也抵不過心中良知。雖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那佛是他們心中的佛,而且若這些賊人心中真的生了佛念,那對於自己下地獄償還往日罪孽應該甘之如飴纔對,所以法清對山賊之死毫無負擔。

    這一日,清晨,法清早早出發,大約走了一個時辰,遠遠地,法清便望見了一座城池,雄偉壯闊,城牆高大,根本看不出是個縣城。

    沿路的行人走商來來往往,朝着城門聚集而去。

    只是一路上看到法清的路人,彷彿普遍信佛,都紛紛的朝着法清行禮。

    若是法清回禮,還會讓這些人露出受寵若驚之色,滿面恭敬的目送他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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