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給我出來快點”
珠珠聽到王美玲的聲音之後,默默地起牀,將被子疊好,又將收縮鐵牀歸整到一邊。
身上披着一條厚厚的毯子,就把門靜靜地打開了。
王美玲看了她一眼,伸手從兜裏拿出一百塊扔給珠珠,然後朝那男人招了招手。
男人的目光在珠珠身上流連了一下,裴九安立馬走了過去,儘管知道自己現在站在珠珠面前,完全擋不住那男人的目光,但還是煞有介事地站在了那裏。
“美玲啊,我都不知道你女兒長這麼大了,看着還挺水靈的,就是瘦了點,黃了點。好好養養,將來可以做你的接班人。”
那男人長着一雙鼠眼,一臉猥瑣,但還挺會看人。
珠珠從小就長得玉雪可愛,不過因爲這些年沒養好,營養跟不上所以看上去瘦巴巴的。
但那眉眼鼻嘴可明顯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
王美玲睨了珠珠一眼,“還不快滾就她這樣的,哧”
珠珠拿着錢,披着毯子識相地走了出去。
隨後,小房間的木門被關上,王美玲和男人走了進去。
裏面發生了什麼,不用裴九安去猜,也知道做了什麼。
他冷着臉跟在珠珠身後,“王美玲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居然把這種人帶回家裏珠珠,你以後要小心點。碰到這種不正經的男人,一定要躲得遠遠的”
而且現在看來珠珠瘦瘦黃黃的,似乎挺好的。
要是再晚幾年,珠珠出落得亭亭玉立,那反而危險了。
珠珠披着毯子,從樓梯口下到一樓,往這片小區的保安室走。
那裏守夜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這附近一片貧民窟小區的人,都叫他老王頭。
老王頭的兒子考上了京都裏面的大學,現在在外面上班。他自己平時沒事,就幫着值夜班,賺幾個喝酒的零花錢。
他人很好,幾乎每次看到珠珠,都會叫珠珠進去坐一坐。小小的玻璃隔間,裏面燒着烤火電爐,可暖和了。
“你媽又把你趕出來了可憐的孩子,進來陪我守夜吧。”老王頭打開玻璃隔間的小門,對珠珠道。
“謝謝,王爺爺。”
“來來來坐在火爐子邊,暖和暖和。”老王頭道。
珠珠挨着爐子,沒一會兒手和腳就都暖和了。
“你坐着眯一眯,明天還要上學吧。學習可不能耽誤了。你媽也真是的。當初剛搬到這邊,多好的一房子,愣是敗成了這樣,賭博害人啊。”老王頭感慨。
類似這樣的話,老王頭幾乎每次見着珠珠都要說上一次。
珠珠對八歲以前的事情,記不得了。只依稀知道王美玲帶着她剛來這裏的時候,是有一套不小的房子的。
那時候王美玲在附近的夜總會或者酒店上班,不知道怎麼的,就染上了賭博。之前從t國帶回來的現金不僅賭沒了,還把那套房子也搭了進去。
最後沒有什麼錢,還是靠着王美玲一個老相好,申請了這一間公租房。那是隆國京都市政府補貼的特困戶的。
這房子是以珠珠的名義申請的,她是一個小學生,正好符合所有的條件。再加上王美玲的老相好使點勁,就把這間公租房拿了下來。
“你媽走了,我叫你。先眯一眯。別影響明天的學習。”老王頭對珠珠道,一再強調學習的重要性。
對他們這種人來說,學習就是唯一的出路。學習好了,才能上大學。上了大學就能去找工作。
有了工作就能慢慢離開這個地方。
裴九安很奇怪這老王頭對珠珠居然這麼好,而且絲毫沒有帶着異樣的目光看珠珠。
其實如果他知道,在貧民窟有不少女性從事着跟王美玲一樣性質的職業時,就不會奇怪了。
不只王美玲,有些剛剛成年的年輕女性也會從事這一行。沒有謀生的能力,只能靠着皮相拉客掙點錢。
但珠珠就不一樣,瘦小得可憐。而且在貧民窟小學上學,成績異常的好。甚至還代表小學去參加過全國的數學比賽,那是得過獎的。
對於貧民窟這種學習尖子,社區裏面的領導十分重視,貧民窟裏面上了年紀老人,當了父母中年人也特別羨慕。
自然就沒有那種所謂的異樣眼光。
珠珠坐在椅子上,身上披着毯子暖和極了。她閉着眼睛打起了瞌睡,但每隔十來分鐘就會醒過來一次,警惕地看看四周,像是肯定周圍沒有危險之後,再接着她瞌睡。
如此來回數十次,看得裴九安心頭泛酸。
“珠珠,那男人走了,你快回去睡覺。”老王頭目送着那男人離開,才把珠珠叫醒。
“謝謝爺爺。”
珠珠禮貌地道過謝後,轉身披着毯子,回到了公租房。
她住的那間公租房在三樓。
屋內昏黃的燈光已經照亮,王美玲端着一個紅色塑料盆,從裏面走了出來。
看她這樣子是要去洗澡。
貧民窟社區居民樓後面有一個澡堂子,通常會二十四小時營業。
在那裏花上兩塊到五塊就能洗個澡。
珠珠很少去那裏洗澡,王美玲卻很喜歡。
“把房間收拾一下。”王美玲對着珠珠道,那理所當然的語氣,一聽就不是第一次發號施令。
珠珠沒有說話,她把門打開,敞掉屋子裏面奇怪的味之後,會把王美玲的牀單換下來,扔到外面。
然後在大冬天點上一盤劣質蚊香,經二十來分鐘左右,屋子裏很快就充盈了蚊香的味道,她再把自己的小牀鋪開,睡上去。
這期間王美玲已經洗了澡回來,她對珠珠的安排很滿意,拉上簾子把珠珠隔在外面倒頭睡去。
第二天珠珠醒來的時候,王美玲已經走了。
珠珠將藏在牀底下的鋁鍋拿了出來,勺上兩勺粥,放在爐子上熱了熱,然後燒了壺熱水,滅了火就去上學。
“昨天晚上喫這個,今天早上還喫這個。你就不會給自己加點菜嗎王美玲不是給了你一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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