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知道他們這一走，表面上她是勝利了，也佔了便宜。
可實際上，只要沒有社區和局子裏的警察干預，他們還會來找自己的麻煩。
“你們別走，這合同雖然作廢，但還是可以籤協議的。”珠珠喊住他們。
社區領導也猜到這羣人爲什麼現在離開的意圖，只怕想在背後打着壞主意。
“警察同志，既然大家都在，我看就請你們和我們社區的人做個公證，寫一個還款協議出來，也省得以後影響王苒這丫頭的學習。”
局子裏的警察點頭，“我看也行。不如就寫個協議，大家商量一下還款的事情。你們看呢”
警察將目光看向那幾個要債的，那幾個要債的年輕人哪敢應，忙道：“警察同志，社區領導，我們幾個也是給人打工的，專門負責要債。這協議我們可不敢代表胡老闆寫。”
“是啊就算是要寫個協議，也得胡老闆親自來纔行”
“沒錯警察同志，我們是真的很想配合你們的工作。只是，我們實在沒這權利。”
那幾個年輕人苦着臉喊起來，就跟要哭了一樣。
社區領導見他們這樣，也知道強按着讓他們寫個協議是不可能了。沒有胡老闆的簽字，這協議也起不到作用。
“那你們去把胡老闆叫過來。”珠珠道。
“沒錯，你們去把胡老闆叫過來”裴九安站在珠珠身邊附和。
那幾個年輕人一聽這個差點沒嚎起來，胡老闆要是知道他們沒把人弄回去，反而還要拉着他來寫什麼破協議，那這個收債的工作肯定就得泡湯了。
“胡老闆是我們的老闆，他生意那麼大，經常在外面跑。我們不知道他在哪裏啊”
“你都沒去找過他，也沒給他打過電話。怎麼不知道他在哪裏”珠珠又道。
他們被珠珠說得啞口無言，其中一個道，“我就用你們社區的電話，給胡老闆打個電話。要是胡老闆不在，我們也沒有辦法。”
“那你打吧。”社區領導道。
那人拿着電話迅速地撥起了胡老闆的電話，電話是打了，可是提示關機。
“你看，不是我不打，而是胡老闆關機。我們也聯繫不上。”那人指着電話道。
珠珠嘆了口氣，難道她真的就躲不開這一劫
“你們胡老闆可真忙。”局子裏的警察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既然聯繫不上當事人，那今天這事就先放放。等你們把胡老闆找過來，我們再籤協議。”
“可以，可以實在是我們沒這權利。那我們現在就去找胡老闆”那幾人藉口就想離開。
社區領導對局子裏警察的做法不滿，“等等在你們胡老闆沒簽協議之前，你們不能再去找珠珠的麻煩。”
“在王苒丫頭高考結束之前，你們不能去找她”社區的大爺也道。
“好，我們就不去找王苒的麻煩。”言落，他們三五成羣地就離開了社區的辦公室。
局子裏的警察看了珠珠一眼，“好好勸勸你媽，以後叫她不要賭了。”
珠珠一臉漠然，王美玲要是勸得住就好了。
“王美玲，你以後不要出去賭了。要是再賭，就讓警察同志跟胡老闆他們打聲招呼，以後不借錢你。”社區領導看着王美玲道。
“隨你。”王美玲撇了下嘴，一副隨便你們怎麼樣的表情。
王美玲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讓社區領導很頭疼，“警察同志，以後就麻煩你多多留意了。”
“我們儘量。但畢竟借錢是你情我願的事，我們也不好管太多。”警察說着就起身。
“那還是替替王苒這丫頭謝謝你們了。”社區領導客氣地說。
“謝謝警察叔叔。”珠珠也跟了句。
社區的老大爺將局子裏的警察送到了社區辦公室門外，又客套了幾句，才把人送走。
回到辦公室，社區領導對王美玲又進行了一番教育。
王美玲站在那裏，看看天看看地，完全就沒把社區領導說的話聽進去。
她的目光時不時掃過珠珠，似乎在醞釀着什麼。
裴九安真的很可惜，就讓那羣人走了。
“他們就這麼走了，以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珠珠，你以後要小心。”
珠珠聽不着裴九安的這些話，跟社區領導還有老大爺道過謝後，就揹着書包和王美玲一起回了公租房。
一路上王美玲只盯着珠珠看，直到回到了公租房才暴發出來。
說着，她就摁着珠珠使勁打。
王美玲尤其喜歡抓珠珠的頭髮，像潑婦一樣對着珠珠廝打
珠珠到處躲，到處跑，一間公租房因爲王美玲的追打弄得不成樣子。
終於等王美玲發泄完，她會好靜下來，一句話也不說，朝着一個地方發呆。
保安老王頭聽到這邊的動靜，往珠珠家的公租房看了看，見珠珠出來，就招着手讓她過來。
“今天你媽又打你了吧。我聽說你把你媽借錢的事，鬧到社區那邊去了。丫頭，再堅持堅持，高考完就好了。”老王頭對珠珠道。
“今天晚上，你就不要回去睡了。去我家吧，讓你王奶奶給你上點藥。”
珠珠點了下頭，讓老王頭領着去了老王頭家。
裴九安跟着珠珠飄了過去，老王頭的老伴兒也心疼珠珠，給她抹了點紅花油紫藥水，就讓她在屋裏休息。
裴九安守在珠珠身邊，看着她臉上胳膊上那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眉頭擰得緊緊的。
或許是社區領導的警告起到了作用，又或者局子裏的警察也真幫了忙。接下來的日子，雖然王美玲會偶爾發瘋，追着珠珠往死裏打，但那些要債的也沒有再來過。
炎熱的六月到來，珠珠終於迎來了高考。
那天裴九安一直擔心有什麼人來破壞珠珠的高考，以至於對一切都有些草木皆兵，一有什麼不對，就勸着珠珠跑。
高考第一天珠珠順利參加完考試，第二天也順利考試，第三天最後一科考完時，裴九安才徹底放下了心。
就在裴九安剛剛放下心的功夫，高考完的第二天下午，那羣人又來找王美玲要錢了。
王美玲很爽快地把珠珠推了出去，那羣人拖着珠珠往外走。
裴九安急得在一邊又跺腳又揮拳，“你們放開珠珠你們不準把珠珠帶走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珠珠掙扎着，不小的動靜引來了貧民窟看熱鬧的人。
但他們似乎對此習以爲常，甚至還帶着某種得逞的惡意，笑着指指點點。
老王頭見情況不對，叫人去喊社區的人過來。自己則拖延着他們。
“你們把人放下青天白日的，這是要帶人去哪裏”
“起開這裏沒你什麼事不然小心我們兄弟幾個的拳頭”那羣要債的，鉗制着珠珠，凶神惡煞地叫老王頭別擋路。
“你們違法抓人，難道還有理了老頭我今天就不讓開，你們能怎麼樣”老王頭站在那裏，中氣十足的，有一夫當關之勇。
“不滾開，那就給我揍”
這羣要債的顯然沒有什麼耐心，幾個年輕人揮着拳頭就要往老王頭身上砸。
珠珠不想老王頭被牽連進來，忙喊：“我跟你們走。你們別打王爺爺。”
老王頭面前拳頭停下，他感動珠珠這時候還念着自己，道：“丫頭，你可別答應他們什麼啊。你才高考完，一定能考上大學的，可不能因爲你媽，就把自己這一輩子都搭上去啊。”
“不會的。”珠珠衝老王頭笑了笑。
隨即，她對着身邊幾個要債的道，“你們放開我，我自己可以走。我會跟你們去見胡老闆的。”
那幾人聽珠珠這麼一說果然將珠珠放開，老王頭忙走了過來，卻被要債的攔住。
“丫頭，你千萬不能放棄”
珠珠傾了下頭，她確實就沒有想過要放棄。
她的人生，誰說了都不算。王美玲也沒有權利決定她的人生。
“媽，你爲什麼要把我賣掉呢你再等等，說不定我就考上大學了。”珠珠對着跟出來的王美玲幽幽地說。
王美玲根本就不在乎她考得好還是不好。
“你就是考上了，我也不會讓你去讀你一個賤人，有什麼資格上大學”王美玲指着珠珠，眼中的厭惡，就像在看仇人一樣。
珠珠抿了下脣，突然去掏口袋裏的錢。
這些錢是珠珠悄悄攢下來的，不多也就幾百，是珠珠全部的家當。
“媽，我走了之後，估計就沒人照顧你了。我這裏還有你平時給我的錢，我都留着沒有用，現在給你吧。”
珠珠掏出錢，就要給王美玲。
“珠珠，你爲什麼還要給王美玲錢是她把你害得這麼慘的珠珠”裴九安不解她爲什麼還要給錢給王美玲。
可當裴九安看到那幾百中夾着一把文具小刀時，他驀然一驚，似乎明白了珠珠下一步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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