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麼撒也回過頭來朝小郡主看了看，眼光中充滿了不捨，但掃向張夢陽的眼光，卻充滿了嫉恨與殺意。</p>
但他知道，今天若是不計後果地繼續與他糾纏，那是絕對討不了好去。山下的那千餘金兵，如今全都奉他的號令，只要他一聲令下，以那些金兵的狠厲勁兒，自己不被剁成肉醬，也得要萬箭穿心。</p>
令蕭麼撒感到奇怪的是，有如此良機，那張夢陽居然不傷自己性命，還肯輕易地放自己歸山，真不知道他的心裏是怎麼想的。</p>
“如果換作了是我，豈能容情敵活着回去？可見這張夢陽也是個心慈手軟，成不了什麼大事之人。”</p>
蕭麼撒一邊想着，一邊跟隨着父親、衛王護思等人朝山下去了。</p>
山頂處又只剩下了張夢陽和小郡主以及梅里月裏四人。</p>
小郡主問張夢陽道：“你給我說實話，你到底是不是金人？”</p>
張夢陽趕忙起誓說道：“龜兒子纔是金人，王八孫子纔是金人。我如果敢對郡主說半句虛言，讓我頭頂生瘡，腳底流膿，日夜痛苦哀嚎而死。</p>
只是那個莎寧哥，雖說只露着兩隻眼睛，但我總覺得他那眼神似曾相識，也不知是從什麼地方見過的。她讓這些金兵扈衛於我，應該是她個人的意思，可不是因爲我是金人。”</p>
小郡主道：“那她說你的身份比老九還高貴着十倍不止，那又是什麼意思了？”</p>
“想是她認錯了人吧。”張夢陽道：“我倒想是金人呢，可上天只把我生成個微不足道的漢人。郡主，我對你說句話，你能依得我麼？”</p>
小郡主俏臉一揚，不屑地應道：“那要看你說的是什麼話了。假如你讓我跟你去金國，從此做個金國女子，難道也想讓我依你麼？”</p>
張夢陽嘿嘿一笑，道：“郡主說得哪裏話，我已經給你說過了我是漢人，乃是堂堂正正的炎黃子孫，在血統上可真的是與金人沒有半點兒牽扯。</p>
我想要對郡主說的，其實也正是指此而言。郡主，今後不論遇到什麼事，不管別人把我當做是哪國人，把我當做是誰，我希望你都要始終堅信我那護身符上的身份，是我唯一的真正身份。”</p>
小郡主冷冷地道：“老九總說你這傢伙奇奇怪怪的，我總覺得他不懷好意，從來不信他。可據今天之事看來，你這傢伙果然是讓人覺得有些不清不楚，奇奇怪怪的。</p>
今天我把醜話給你說到前頭，假如有一天讓我拿到了你是金人的確據，這輩子都休想要我再理你，你聽清楚了麼？”</p>
張夢陽聽她說得斬釘截鐵，立即毫不猶豫地應道：“郡主放心，假若有一天郡主查證得我是金人的話，不勞郡主動手，我自己便就揮劍自盡，用以贖去我對郡主的欺瞞之罪。”</p>
“還有，”小郡主接着道：“你立馬讓山下的這些金兵給遠遠地我滾開，他們傷亡了我這麼多的大遼將士，我真恨不得把他們全都剁碎了丟到金河裏去餵魚。雖說我暫時動不得他們，可也不願看到他們老在我眼前晃悠，讓我心裏添堵。”</p>
月裏也插話道：“對啊郡主，我覺得張公子說得有理。剛纔我看九公子下山去的時候，看向你和張公子的神色甚是不善，要讓這些金兵隨即就去的話，只怕他還會故伎重演，又帶着些兵糾纏着追來。”</p>
小郡主點了點頭，然後扭頭問張夢陽：“你打算讓他們把咱送到哪裏？”</p>
“有了這些金兵的保護，我想王爺和蕭麼撒他們這關，咱們算是闖過了的。下一步，咱們便是要搞清楚太后和她的隊伍如今到了什麼地方，得着了他們的確切方位，纔好前往與其相會。”</p>
小郡主嘆了口氣道：“父王和蕭得裏底他們肯定是知道的，前段時間燕京被金人拿下的時候，聽說皇上還招他們前往香草谷外寺廟裏議事呢，其中就討論到德妃姨娘的去向。</p>
事後，他們派了不少細作到東邊去，專門打探德妃姨娘的下落。可惜剛纔沒想辦法套問他們一下，現在咱們卻去哪裏打聽？”</p>
張夢陽道：“想要得知太后他們的下落，倒也不難，這事情嘛，還得着落到山下的這些金兵們身上。”說着，張夢陽轉過身來，便山下的金兵隊伍望將過去。</p>
……</p>
忽然，一個金兵士卒騎着馬自山下飛奔上來。那匹馬跑得四蹄翻飛，得得有聲，轉瞬間即來到了張夢陽跟前。</p>
那士卒翻身下馬，單腿跪在地下朝張夢陽行了個胡禮，說道：“啓稟大人，遼人的衛王耶律護思、金源郡王蕭得裏底等數人在山下吵鬧，嚷着要我等放他們西去，撒魯渾和阿里剌兩位將軍派我來請大人示下，是否容他們就此離開。”</p>
張夢陽昂然道：“當然讓他們離開，把他們留在這裏有什麼用？下去告訴他們，馬上放人，如果留下他們有用，剛纔莎寧哥大人離去之時，豈有不吩咐的？他們那些人，只許衛王一人騎馬回去，其他人就讓他們兩條腿走着回去吧。另外，再給我送兩匹馬和一盒金創藥過來。”</p>
這金兵士卒領命而去。</p>
月裏所騎的馬匹馬在剛剛的混戰中被弩箭給射死了。小郡主的追雲駒前腿上中了一箭，左臀部被長槍搠中，可也沒什麼大礙，奔跑還是不成問題的。梅里所乘之馬僥倖未曾受傷。本來四人有三匹馬可供騎乘，而今只剩下了兩匹了。</p>
所以，張夢陽才讓那金兵士卒下去傳話，送兩匹馬並一盒金創藥上來。</p>
馬送上來了，金創藥也送上來了，梅里、月裏拿金創藥給追雲駒擦在傷處，給它止血止痛。</p>
然後，他們便上馬出發。</p>
雖然現在是每人一騎，張夢陽用不着再如早上那般與小郡主擠在一個馬背上，雖看似寬鬆了許多，但在他感覺卻是遠不如與她同乘追雲駒之時愜意，那種一手攬握着繮繩，一手輕攬着她纖腰的溫香滿懷的體驗，真的是讓他想想都還覺得陶醉。</p>
出發之前，張夢陽想到了莎寧哥臨去之時塞給他的那個小紙團。於是便悄悄地拿出來觀看。</p>
把紙團展開，上面以蠅頭小楷寫着一行小字：“蕭太后前軍已到白水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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