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金國駙馬爺 >第六百四十六章 徹夜西風撼破扉
    張夢陽聞聽此言,更是覺得這事兒有趣,於是拍手笑道:“這麼說來,陳三那傢伙拐跑了你的老婆,然後你又趁陳三不在家,睡了他的老婆,對麼?這豈不就等於你們兩個相互換了下老婆麼?你這一對活寶可真是夠超前的,換老婆這種事兒在一千年後的二十一世紀裏,都還是腦瓜另類,少有人行的,沒想到你們哥兒倆一千年前就已經在這麼玩兒了,真的是讓人佩服得緊。”

    李師師在屋裏頭喚他道:“相公,你就別在那兒胡說八道地挖苦人家了,還一千年前一千年後的。外面那麼大的風,趕緊讓人家去柴房裏躲着去吧,若是讓人家爲此感了寒疾,豈不更增你我的罪過了?”

    張夢陽“嗯”了一聲道:“是了,娘子這話說的甚是,可謂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我差點兒忘了人家纔是這宅子的正主兒。”他又撓了撓頭問那男子道:“可是……剛纔你不說你這家裏頭沒有柴房的嗎?”

    那男人尷尬地道:“柴房是有的,只是這兵荒馬亂的,我跟妥娘兩個心裏害怕,夜裏頭不敢擅自開門,還望好漢爺莫要見怪纔是。”

    張夢陽嘻嘻一笑道:“你說的也是這麼個理兒,只怕除了擔心害怕而外,我剛剛敲門叫嚷的那會兒,你和妥娘兩個正在裏頭玩兒的入港,怕我攪擾了你們的好事,因此纔給我吃了閉門羹的對不對?”

    那男人並不搭腔,只是作了個揖道:“還望好漢爺擔待則個,擔待則個。”

    “嗯,行啦,既然你老哥如此識趣,那柴房麼,就由着你們暫且容身去吧。再說這兒本來就是你的家,論理該由我們兩口兒睡柴房的纔對,但我娘子今晚上微染小恙,只好借住你們的正房來用一用了。

    “再者說了,我們夫妻進了你家門,便是你家客,讓客人睡柴房,你也會覺得不好意思不是?所以麼,就只好委屈下你們兩口兒了,暫睡一晚柴房,待我們明早啓程之後,再把正房還給你們用吧!”

    那男人衝着張夢陽打了個恭,道了聲謝,然後拽着妥娘轉身奔柴房裏去了。

    李師師把張夢陽喚回了屋裏,對他說道:“咱們既然佔了人家的屋子,本來就夠霸道的了,怎麼好把人家主人攆去睡柴房,要不把那位大姐喚進來,讓她跟我同睡在這張鋪上吧,讓一個婦道人家受這份兒苦,我心裏可是不落忍呢。”

    張夢陽低聲道:“師師你莫要怪我,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對他們。可是如今這世道不喜好人,剛剛你也見了,咱們正經喊門求宿他們不肯,可一使出強盜的蠻橫剪徑手段來,他們立馬就變得老老實實地,這也是深更半夜沒辦法兒的事兒,讓他們在柴房裏待上半夜,給他們長點兒記性,也算不得委屈他們。”

    李師師嘆了口氣道:“話雖如此說,可我總覺得這麼做不大妥當,要不咱們趕明兒離去之時,留些銀兩給人家,算是咱們在此叨擾的費用。”

    張夢陽苦笑道:“我剛纔也是這麼想來着,可是在江湖上顛簸了這幾個月,早已身無分文,拿什麼送給他們。”

    李師師道:“這個不妨,我簪子上的這顆珠兒你取了下來,拿去給了他們吧,只要他們能碰着個識貨的買主,下半輩子的喫喝可就全都不用愁了。”

    張夢陽“啊”了一聲,道:“這麼貴重的東西拿去給他們,豈不是羊肉掉進了狗嘴裏,太便宜他們了,像這種村子裏愚夫愚婦,豈能識得這等仙家寶貝?說不定給了他們,他們只拿它當做尋常飾物,隨手一丟了事呢,那豈不太過可惜了。”

    李師師笑了一聲道:“管他呢,咱們只做到問心無愧也就是了。”

    張夢陽點頭道:“也好,這事兒,待到天明時候再說吧!天不早了,你閉上眼睛睡一會兒,這會兒覺着好點兒了沒?”

    “幾口涼水下肚呀,還真是覺着舒坦了不少呢。只怕天明起來要害肚痛的吧!”

    “害肚痛就對了,跑兩次茅房排排毒,說不定身子就大好了,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兒呢!”

    張夢陽又有一搭沒一搭地陪她說了幾句話,見她眼皮漸漸沉重,也就住口不再打擾於他,看着他沉沉地墜入到夢鄉里去了。

    張夢陽搬了一個破舊的馬札,在牀邊放了下來,把肘支在炕沿上,一面保持着警覺一面微微地打盹。

    屋外的風颳得很大,嗚嗚作響,把外面的大小樹木搖晃得嘩嘩啦啦地響成一片,連門窗都被吹開了兩次。

    張夢陽也被這外面的動靜驚醒了好幾次,及見到是夜裏的大風搗的鬼,便又把心放了下來,走過去把窗子閂好,又用一根木槓將門扇頂住,回頭看了看熟睡中的李師師,見她並未受到這些震動的驚擾,仍然還睡得沉穩安詳,心中便大感安慰,重新坐回到那個炕沿旁邊的馬札上,藉着桌上那一盞如豆也似的燈光,欣賞着李師師那張潔白、光滑、紅潤的臉龐。

    他擔心李師師着涼,拉過來一牀粗布藍底白花的棉被來給她遮在了身上。雖說這被子看上不去不怎麼幹淨,但總好得過傷風感冒吧。

    張夢陽油然地想起了汴京御香樓裏,李師師房間裏陳設的奢華,那精雕細刻紫檀架子牀,柔軟滑膩的玲瓏錦被,金絲楠木的溫暖熏籠,無不彰顯着房主人的典雅和貴氣。

    可是今天呵,她跟隨着自己狼狽不堪地落難到這裏,勉強地得了個農家的寒舍暫且棲身,不得不把這麼一牀粗糙骯髒的棉被蓋在身上禦寒,這要是在御香樓的那會兒,她應該是連做夢都想不到她自己有朝一日,會跟着一個傻小子流落到這種境地的吧!

    不過還好,讓人感到欣慰得是,這牀被子還沒有什麼難聞的味道,對師師這樣一個天仙般的人物來說,也算不上太過唐突褻瀆。

    桌上的那碗燈,逐漸地因爲油盡而變得微弱不堪起來。終於在搖擺了幾下之後,“撲”地一聲熄滅了。

    燈雖然滅了,但是給張夢陽帶來的並不是滿屋子的黑暗,透過門窗上的格子,一縷縷暗藍色的天光隱隱地閃映了進來,使得他能弱弱地看清這間農舍當中的大致陳設與輪廓。他知道,天色已經快要放亮了,新的一天即將開始,接下來,自己帶着師師該往哪裏去纔好呢?

    雞鳴之聲也開始聞得見了,或遠或近,此唱彼和,很有些生機盎然的鄉村味道。他忽然想到,若是就此跟師師在一個孤村之中過一世男耕女織的生活,肅肅靜靜地,煩事不牽不擾,也未見得不是一個令人滿意的歸宿。只不知她能否過得慣這種辛苦平淡的生活。

    當天光更加放亮一些的時候,伴隨着村莊裏一聲聲的犬吠,一陣嘈雜的馬蹄聲響由遠及近地響了過來。張夢陽悚然而驚,立馬從馬札上站起身來,側着耳朵傾聽着外面的動靜。

    從這雜亂的馬蹄聲來分辨,來人的數量應該頗爲不少。這麼多的馬匹同時來到,不是行軍打仗的將士,便是打家劫舍的盜匪。當然,還有可能是爲了安全起見,遠道而來結夥行動的異地商旅。

    而今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裏,如此之多的乘者同來,是軍兵或者盜匪的可能性大,爲遠道而來的異地商旅的可能性小。

    張夢陽身上有傷,且還肩負着保護李師師的責任,自然而然地對這諸多的馬蹄聲響起了戒心,只盼着他們能來去如風,不要在此地多所耽擱,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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