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金國駙馬爺 >第五十八章 何去何從
    羣盜們相互之間又取笑了一回,過了一通嘴隱,才逐漸地把這個話題撂下。

    只聽方天和說道:“諸位兄弟,方今成大事者不僅要上得刀山,下得火海,也要能在趨利避害之時耐得住苦悶和寂寞。我深知弟兄們大都是行走江湖之人,過慣了閒散日子,在這荒山間無所事事地等待,也實在是覺得憋屈。

    這回在天開寺沒有做成大事,所面臨的兇險,實比遂心地殺了童貫那老兒更加險惡百倍。你想,殺了童貫,朝廷中自會有人取代他,不管是朝廷還是取代他之人,或許會虛張聲勢地對我們大肆搜捕一番,時之一長沒有結果的話,便也不了了之了。

    可如今那童貫僥倖活着回去,受了我們那麼大的一番折辱,他豈會善罷甘休必然會窮思報復之計,分派爪牙齊出,在路府州縣尤其是宋遼關卡遍佈羅網。

    我們會中的兄弟,盡多英雄好漢,自不會對他的那些爪牙有所畏懼。但我們諸弟兄都具身手,皆是有用之身,實在犯不上與那些爪牙們爭一日之短長,造成那不必要的傷亡。

    我們之所以要在北國的山川大澤間分散開來,有的往東,有的往西,有的往南,有的往北,也是爲了以防萬一,避免一網成擒,不得已而爲之。咱們紅香會之能有今日的興旺,豈是容易得來的犯不着爲了對抗那些爪牙們而消耗咱們的有用之身。在兩天之前,我便把這層意思給大夥兒說過了。

    去往宋境的各關卡這幾日稽查嚴密,童貫那廝必以爲我們會很快退往山西,不會在北國久待。但我們偏偏要在這北國多住些日子,等他放鬆了警惕再回中原,也就容易得多了。”

    潘虎甕聲甕氣地說:“老大,兩天前你還說大遼跟大宋聯了手啦,要是大遼也鐵了心跟咱們爲難起來,這北國豈不是也沒咱們的立腳之處了”

    方天和道:“在天開寺裏,大遼和大宋的確有些聯手的跡象。但童貫受了如此羞辱,抓不着我們弟兄,必然會遷怒於大遼,爲了他那張值錢的臉面,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在調兵遣將地要與大遼幹仗了,哈哈哈”

    老馬的聲音說道:“大頭領,既然如此,咱們何不徑去投靠了大遼,藉助大遼之力,與童貫那廝在戰場堂堂正正的幹他幾個回合。”

    方天和答道:“不瞞馬兄說,兄弟我這兩天也在琢磨此事。只是那蕭太后既然有意與大宋講和,雖然在天開寺裏與童貫鬧得不歡而散,但到底摸不準接下來宋遼之間會如何接觸,如若毫不知情地冒然前去,只怕是有自投羅網的風險。”

    “那咱們總在這兒貓着也不是辦法啊。也不知散到別處去的弟兄們怎樣了。眼見着這天一日比一日涼,難不成咱們要準備在這兒過冬麼冬天怕是沒有這許多的野豬狍子好殺呢。”

    方天和呵呵笑道:“潘大哥放心,兄弟我是不會讓你在這深山裏頭賞雪的。這兩天我想得最多的是,既然大宋註定與我們爲敵,大遼一時間又分不清是敵是友,如果有可能輸誠於大金,藉助金人之力的護翼,或許倒能出點兒大事來呢。”

    一個聲音問道:“大頭領,你不是說金人跟大宋也有勾結麼他們會不會也有可能出賣咱們”

    方天和洋洋自得地說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據我得知的消息,金人雖與大宋有共同伐遼之約,但因童貫那廝太過無能,在高梁河等處屢屢敗於遼兵手下,毫無進展,金人頗有些瞧他不起,所許諾給他的大同府等西部諸州,已然自行攻下,收入囊中。

    所以,大金與大宋雖頻有使節來往接觸,卻是貌合神離的。蕭太后那娘們兒爲求避免被宋金南北夾攻,想要求合於大宋,以便全力抗拒金兵,他們是有求於大宋的。既然有求於人家,幾場談判下來,就必然會有所妥協。

    故此,兄弟我思來想去,覺得寧可降金,不可降遼。只是那大金兵勢雄強,聲威遠震,北地諸夷莫不賓服,又豈會把我們小小的江湖流寇看在眼裏。唉,這兩天來,我真的是思前想後,好不爲難。”

    方天和說到這裏不由地慨嘆起來,還沒等別人插嘴,就聽較遠處有一個聲音高聲說道:“大頭領何必爲這事兒犯難呢,想要效命於大金,在下倒是有一個好辦法。保準管用。”

    方天和與羣寇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頭陀打扮的年輕人,正笑嘻嘻地自草窩子那邊走了過來,滿身的衣衫不知在何處被拉扯得滿是窟窿,臉上額上也掛着彩,直如個叫花子一般。

    潘虎一聲爆喝:“咄兀那化子,你瘋瘋癲癲地說些什麼,是哪裏來的”

    那頭陀打扮的化子聽到潘虎喝問,便在他們這羣人的圈子外圍站定,臉上仍是帶着笑嘻嘻的燦爛表情,搖頭晃腦地說:“我正愁無法找到你們,無法回去向太后覆命呢,這回可倒好,在這裏巧遇了你們,真是我的造化,咱們可都是三生有幸了。”

    老馬的眼珠子一瞪,斥道:“你這呆子胡言亂語的說些什麼”

    “在下姓張,名叫夢陽,你們就叫我做張夢陽好了。我大老遠的費了不少周折才找到你們,還摔了兩跤,整得身上到處是傷,肚子也早餓得咕咕叫了,你們那鍋裏還有肉沒有,給我也喫一塊。”

    說着,張夢陽便朝那仍被柴火燒得湯水翻滾的大鐵鍋走去。

    一個頭發稀疏、衣襟開敞,袒着油膩的大肚腹的漢子三兩步搶上去,拤住張夢陽的後頸一把將他拎了起來,手臂一抖,喝了一聲:“去你孃的吧”就見張夢陽的身子如皮球般地被扔出了十幾米遠去。

    與皮球不同的是,皮球摔倒地上能夠再彈起來,張夢陽被“呱唧”一聲摔到了地上,卻是連點兒反應都沒有,腿腳蹬踹着哼唧了半天爬不起來。

    被丟出來摔了這一跤倒不令他覺得如何疼痛,但被那死胖子拿手在脖頸處狠命地一拤,卻把他疼得差點兒暈死過去。他拿雙手捧住脖子一邊揉搓一邊呼痛,眼淚也不由自主地如斷線的珠子般墮將下來。

    羣盜在此山中憋悶了兩天實在覺得無聊透頂,眼見這麼個可供發泄的玩物闖將入來,均是既覺有氣又覺有趣,登時又有數人搶上去要打。

    方天和連忙將他們喝止住了,拿眼睛朝他們掃視了一圈,然後在那禿髮的胖子臉上瞪視一瞬,似在責怪他行事不問青紅皁白,太也魯莽了些。

    方天和爲人向來精細,絕非方纔喝罵動手的那些粗糙漢子之可比。他從張夢陽剛開始的話頭中,聽出了此人或許有些來歷,正在注意觀察周遭有無他的同黨出沒,不想那禿頭袒腹的莽鍾離已然動起了手來。

    這方天和御下甚嚴,他的這一衆手下平時均可與他說笑玩鬧,可一當面臨大事或使他發起怒來,大夥兒無不對他敬畏三分。此時衆人見他神色陰沉肅穆,都不再說話。那個禿頭袒腹的莽鍾離更是垂下頭來,悄沒聲地退到人羣后面去了。

    方天和走過去,伸手把張夢陽從地下扶了起來,又給他拍去了身上的泥土,然後抱拳說道:“我的這些弟兄們一向在江湖上闖蕩慣了,全沒半點規矩。又兼如今身處險地之中,難免會有些輕浮,失禮之處,萬望張兄弟海涵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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