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一路走來，倒也算是閱人無數。
可是面對這婢女，卻也想要多看兩眼。
淺嘗輒止便好。
簡單來說，楊辰讓她睜開眼睛，不是爲了讓她看他，而是爲了他看她。
那女子倒也聽話，恍恍惚惚的睜開眼睛，也不敢四下打量，就低着腦袋，眼珠子亂轉，也不敢擡起頭來，就像是個受了驚的小貓咪，膽戰心驚，絕不敢有半分動作。
“你擡起頭來。”楊辰說道。
那女子稍稍擡頭三分。
“再擡高一點，我不是壞人。”楊辰饒有興致的提醒道。
“我知道。”
婢女紅脣微啓，而後輕輕咬着嘴脣，擡起頭來，任由楊辰看她，她竟也是不懼，也擡頭看着楊辰，四目相對，這畫面怎一個尷尬了得？
倒是讓楊辰驚訝無比，這女子的容貌竟是相當姣好！雖然穿着打扮很是樸素，只是最尋常的昭王府婢女服裝，卻是粗布麻衣清湯掛麪也難掩面容之中那一副吹水芙蓉的樣貌。
似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總有蜻蜓立上頭的唯美感，又像是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依稀嬌羞。
縱使楊辰飲盡風流，見過的美人無數，此刻見到這個婢女，倒也沒由來的打算多看兩眼，?最後感嘆一句昭王這個傢伙還真是會享受生活！早知道方纔就殺了他泄憤了！
女子被楊辰看的有些臉紅，輕哼了一聲：“謝謝公子救了我。”
“救你？”
“咳咳……”
楊辰受之有愧。
若不是自己發力，那閣樓也不會坍塌，閣樓若不坍塌，又怎會有所謂救她一命啊？
總的來說，一切都源於自己，也結束於自己，談不上什麼謝謝不謝謝的。
倒是讓楊辰感興趣的問題是：“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壞人？”
“感覺。”女子只說了兩個字。
“感覺？什麼感覺？你之前見過我？”
“沒有見過。”女子搖頭。
“和我說過話？”
“不曾說過話。”
“哈哈……既然不曾見過我，也沒有跟我說過話，又談何感覺呢？難道說就憑今日在那閣樓之中見我一面，你就感覺我不是個壞人麼？”
“是的。”
那女子道：“昭王府做事向來咄咄逼人，昭王和方管家也是一丘之貉，處處以自己爲尊，分人格高低貴賤！然而公子面對他們卻是不卑不亢，師出有名，說話做事有理有據，條理清晰，如此，便是好人。”
“嗯……那你對好人的概念還挺清楚的。”楊辰點點頭。
好聽話誰都願意聽，楊辰自然也不能免俗。
女子道：“我娘告訴我的，說做人有原則就是好人。公子就是個有原則的人、說話做事有理有據，條理清晰……”
“噗……”
楊辰啞然失笑。
“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背臺詞？”
女子忽然漲紅了臉不說話！
這時候楊辰纔算是恍然大悟！
“你這丫頭真是自作聰明！你不是在誇我，你是怕我殺了你而功於心計，這才故意誇讚我的吧？小小年紀怎麼如此的不學好……”
“對不起。”女子頭更低了。
楊辰：“……”
女子：“……”
二人又坐下了半天。
女子起身打掃了一下破廟。
說到底女子伺候人的天性不變，原本這破敗不堪的殘缺廟宇，轉眼之間被打掃的能落腳了。
她又找來了幾張破席子相互填補空缺，可以躺下歇息。
全部都準備完了之後，提醒楊辰：“公子，您可以休息了。”
“謝謝你。”楊辰說道。
“不敢自居。”
女子搖了搖頭，然後，找了一個角落，獨自一人蹲了過去，離楊辰遠遠地，眼神之中仍有驚懼。
……
此刻時間已經是到了傍晚時分，天色漸漸暗淡。
楊辰猜想，這女子眼中的驚恐，恐怕多源於時間越來越晚了，等會兒天黑了，這荒郊野嶺，月黑風高，殘缺破廟，孤男寡女，時常有兇獸出沒的地方，她當然害怕。
這一點，從她時不時的看着太陽落山，又躊躇焦急的動作與眼神中便可知曉一二了。
楊辰道：“你不用擔心夜間有兇獸，我既然救你出來就會保護你的，而且，你也別擔心天寒地凍，等會兒你睡在席子上，我不需要睡覺的。”
女子搖了搖頭，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又過了一會兒，天真的開始涼了。
混沌神國氣候多變，唯不變的就是晝夜溫差相當的大，按照世俗位面的溫度計算，溫差至少也有二十度上下的差距，尋常人的體感溫度二十度很難接受。
就算是這混沌神國長大的成年人，和衣而眠也很難經受得住這種溫差。
“你過來吧，就當是我們聊聊天，等會兒你要睡着的時候，我不睡在你旁邊。”
女子不敢動彈。
“你不是都說了麼，我不是壞人。”
女子依舊不動。
楊辰無語，最後道：“你放心吧，我都結婚了有老婆孩子了，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結婚？”
女子滿臉疑惑，似是聽不懂這個詞語。
楊辰轉念一想，一拍大腿：“哦，成親！”
女子眼前一亮，終於怯生生站起來，走了過來。
其實，成親了又怎麼樣？若真是壞人，男人還擔心什麼是否成親呢？
可在這混沌神國，男女對於成親卻是相當的有概念，成了親的人，不管是男女，如果再有苟合，是會遭天譴的。
所以，楊辰一說自己成了親，她倒是很放心的湊了過來，也應該是凍的實在受不了了，那白亮白亮的兩排小牙齒都已經發出“嘚嘚嘚”的碰撞響聲了。
“你叫什麼名字？”等到她坐過來之後，楊辰又燃起了篝火取暖。
女子並未回答，卻是指了指那火苗：“這東西會引來野獸的，你還是熄滅了吧……”
“沒關係，我不懼野獸。”楊辰搖頭笑笑，把火燒得更旺。
女子一愣，旋即抓住了楊辰的胳膊，臉上寫滿了固執，彷彿是在告訴楊辰：“好吧，那就要死一起死。”
楊辰：“……”
“你還沒回答我你叫什麼名字呢。”楊辰再次問道。
女子想了想，輕聲囁嚅道：“唐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