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末世裏,僅是活下去就很艱難,談什麼人權和精神享受。
教會也沒做太絕,沒有把人當工具,注重工人身體健康,液糧和固糧營養合理,不時還有神父參加的誦唱大會,照顧工人信徒的心理狀態。
很極端和特殊的情況,纔會被趕到建築體外,圍牆邊成爲流浪漢。
幾乎淪爲廢人的潘恩,教會都願意養着,在末世屬於巨大的善舉。
成賢心血來潮,想去看望一下他,如果沒有發生意外,應該是他主導織夢打字機運行纔對。
“看看他有沒有可能恢復過來,把這個燙手山芋丟回給他。”他心裏還是不情願靠近打字機。
任職講話,按照流程指派每個人的任務,他就讓運行室的人解散,有原因暫時不想接觸打字機的原因。
當然,以後就要投入長期往復的實驗和操控工作,不差半天,小放屬下一個假。
他回到市場的醫務室,詢問工作人員潘恩所在,到門口才有人對他說,潘恩現在不想見人,需要休息。
比較可惜,只能下次再探望他。
兩人談不上敵人,潘恩作爲研究織夢打字機的前輩,即使身體無法恢復,也比成賢懂得多,成賢以後該多找他接觸交流。
暫時無事,他便與桑拉回原來住處收拾東西,搬遷到新住址。
由市場地下通道,經過住宿區域的門口,意外看到“閒着”的人。
末世的任何一個聚落勢力,都不會允許自身的勞動力空閒無用,這完全等同於浪費生命力,是自殺,所以成賢和桑拉閒逛的人很少見。
其實對方不算“閒着”,守在昏暗道路口,身前擺放一些物品,忙碌獨屬於她的工作。
一個年紀很小的女孩,剛及成賢腰部的身高,甚至沒到童工勞動力的水準,所以可以自由做自己的事情。
十分聰明伶俐的孩子,不怕生,不怕辛苦,搬出一堆東西,每一個人經過都用脆生生的語氣問道:“先生小姐,要不要買一張我的畫,很便宜的。”
成賢很意外,類似於老師佈置的家政作業的小擺攤,沒想到在末世能看見。
末世的老師,或者準確點講工作技能指導者,沒有閒情逸致佈置這種作業,應是小女孩主動出來鼓搗這玩意。
白紙畫,硬紙殼畫框,很便宜,也賣不貴。
“歪歪扭扭,確實是小孩隨性的真跡啊。”成賢樂了。
不過高中生喜歡畫裏的意境,地底下的方塊房子,一家四口,她還有一個弟弟,充滿孩子天真爛漫的幻想。
和睦幸福的四口之家,種一盆花朵,花朵向上生長,突破房子和地巖,開花在神光之下。
“家鄉和希望,我喜歡你這個作品,賣給我吧”成賢很認真。
經歷太多不屑一顧,得到成賢的讚賞肯定,小女孩反倒不好意思,臉紅退縮。
又想到再籌一點錢,可以給弟弟買一份乳製品,她強撐語氣,問道:“這幅畫只需要一個物資點數,先生你是付物資,還是付點數”
小女孩雀躍,不斷向成賢道謝。
成賢也開心,問桑拉要不要選一件。
桑拉搖搖頭,成賢沒強求,末世人精神生活匱乏,不懂娛樂和趣味是常態了。
再混亂的世道,可容納小女孩的花朵生長,就有希望。
高中生把畫與記事本擺在一起,搬到他的新住處。
神父嘴中的智能住宅,就是穿越前中層住宅樓,經過末世科技的特殊封裝,展示高中生眼前。
走廊陽臺由玻璃和濾氣金屬拼裝,透光享受視野的同時,減少廢氣傷害,外部看去似一座大型的精緻生態箱。
市場白袍神父先前笑容和藹地向兩人說過,河尾大廈中,直接沐浴神光有更大概率進入夢主的夢境。
賣畫小女孩,最後給兩人的祝願也是,“我雖然很害怕做夢,但還是衷心祝願哥哥姐姐晚上可以進入夢主的神堂。”
“神明的夢境嗎”高中生手裏託着紙箱,對夢境仍心懷忌憚。
“進入他人的夢,傳授知識和能力,的確有教化功勞,某種程度促進人類種羣的篩選和進化,很多積極意義......不過,我就不需要了,不想被窺探夢境,願意自己摸索去進步。”
夢主對人不好的一點,祂似乎不在乎人的意願。
“人類進步必須伴隨自發性,被驅趕着進步,與幾萬年前受龍魔圈養有何區別”高中生忘不掉年輕獵人佐霍克最後的冰冷淡漠。
“不應該,不應該,人不是工具,生命即使到最後,也該奮力、綻放,是熱的。”
末世人命不值錢,所以註定缺少一些溫度,常讓成賢感受薄涼。
一個人孤獨走在搬家路上,天色漸漸昏暗,末世環境不允許人們出門閒逛,周圍極少行人。
“沒事,身爲穿越者,命運是揹負孤獨與期望前進,我註定要改變這個世界。”高中生看得開,他至今開局不錯。
抱紙箱裏的私人物品進入住宅,他房間在三樓,樓道里的感應燈依次亮起。
“樓裏好安靜,人都在加班沒有回來嗎”
地面住宅的住戶一般是進化者,進化者職位比普通信徒高,同樣避免不了工作加班,作爲管理層的人,他們要監督其它人加班。
“反正末世閒餘生活匱乏得過分唄。”高中生思考以後怎麼排解天天干活的苦悶。
戰士們的靴子剮蹭,地磚縱橫無處條痕,燈光照射下顯露出其中細鏽,住宅遠看高端,近看瑕疵不少。
由於進化者出入較多,戰甲鐵靴造成的痕跡許多,再穩固的材料都無法抵擋時間反覆的碰撞和摩擦。
“這裏的住戶不是安分的主啊,牆角混不明雜物的黑,天頂鮮豔欲滴落的紅,狗咬爛似的凹槽,橫斷的破損......都是怎麼弄來的啊”成賢腳步網上,懷疑這棟樓是暴力狂的聚集地。
他站樓梯中間,觀察上面樓道的痕跡,然後欄杆一側,伸出一個豺人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