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陪我 >想親你
    “行,我爲什麼要來這兒陪你抽菸”遲揚倚在天台欄杆上,挑眉,“這個天,這個地方還不分我一根。”

    他的外套披在何弈身上,自己只剩一件套頭衛衣,站在北方深秋的寒風裏,看起來都嫌冷。

    何弈站在他邊上,低頭點菸,聞言“嗯”了一聲:“最後一根了。”

    “衣服呢”

    “還給你”

    “別,”遲揚怕他說到做到,連忙擺了擺手,“你那樣兒看着就不經凍,穿着吧。”

    他也不過這麼一說,這次都不用何弈開口提,走上天台的時候冷風一吹,他已經自發自覺地脫下外套反手給人披上了。

    也不見得就是關心何弈,更像是滿足自己心裏那些見不得光的私慾,想將眼前這個規規矩矩穿着校服、身形清瘦的少年圈佔起來,用還留着他體溫的外套裹住,沾上他的味道。

    像圈地盤的狼。

    只是方式更文明些,也沒有引起何弈的不適。

    何弈披着他的外套,裏面是從領口到衣襬無一不乾淨整齊的襯衫和校服,筆直地站在那裏,垂眸點菸的動作文氣嫺熟,工藝品般修長漂亮的手指攏在嘴邊,遮住了他的神情,與那隨意披着、寬大又簡潔的黑色外套一起,產生了奇異的反差,隱隱透出些許冷淡的痞氣來。

    遲揚看着他,隨手把玩着那個空煙盒,發出紙殼彈開的輕微動靜。

    “看我幹什麼”何弈點完了煙,擡頭吸一口,緩緩吐出煙霧,隨口問道。

    “你好看。”

    “是嗎,”何弈不置可否,略微眯起眼,看向遠處陰沉的天空,似乎想起了什麼遙遠的事,輕聲道,“好看也不是什麼好事。”

    遲揚看着他形狀好看的嘴脣,懶懶“嗯”了一聲:“爲什麼”

    “容貌太出衆的話,也許會產生依靠容貌換取他人庇護的念頭,不再精進自身,一味取悅別人”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淡,眼底浮現起些許悲哀,“但沒有什麼人是能永葆青春的,就算僥倖找到了能夠依賴的人,也會因爲有朝一日容顏老去,被人拋棄,連逃離的能力都沒有。”

    因爲沒有謀生的技藝,也沒有獨自生活下去的勇氣。

    “你平時說話也這麼一套一套的麼,”遲揚格外有耐心地聽他說完,一頓,挑眉問道,“還是這些話已經想了很多遍,就是爲了有一天能說給別人聽”

    何弈看了他一眼,銜着煙,沒有說話。

    “那個人大概也不是我,”遲揚擡手,漫不經心地揉了一把何弈的頭髮,“畢竟換了我,雖說長得也還可以,但就算被人拿槍指着,也不會幹賣身求榮的事”

    他走過去,隨手拿下何弈嘴裏的煙,按滅了丟在地上,胳膊一撐,以一種十分不禮貌的姿勢將何弈困在了他和牆之間,低聲說:“不過要是賣給你的話,可以考慮。”

    何弈幅度輕微地擡起下巴,似乎想躲開他驟然貼近的呼吸,卻將脆弱的脖頸暴露在對方眼前。他擡頭凝視着遲揚,墨黑的眼底如常平靜,看不清情緒。

    “你想幹什麼”他問。

    遲揚低下頭,氣音低低地擦過他嘴角:“想親你。”

    這是一個得寸進尺的、強勢而不留餘地的吻,比起親吻更像撕咬,尖銳的犬齒攫住柔軟的脣舌,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像鐵,逼他張嘴接受。

    何弈再怎麼少年老成淡然處之,也沒有被人這樣粗魯地對待過,何況是以這麼曖昧的方式。他幾乎是下意識悶哼一聲,垂在身側的手慌亂擡起,想推開遲揚。

    遲揚一頓,居然如他所願放輕了動作,鬆開鉗着他下巴的手,安撫似的環到身後,摸了摸他的後背。

    被人撕咬進犯疼痛被另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取代,像一把轟然點起、緩緩蔓延的火,燒得人頭腦發白。何弈還是無措,呼吸罕見地亂了節奏,卻沒有再拒絕。

    彷彿引起他不適的只是疼痛,而非這不明不白的、已經能算作侵犯的親吻。

    “哥哥,”遲揚直起身子,情難自抑般伸手摩挲着眼前被咬破的下脣,眼底是不加掩飾、對方卻無法理解的深情,“你知道我親你這件事,意味着什麼嗎”

    何弈擡頭直視着他,眼神卻有些茫然:“求偶。”

    “這麼聰明,”遲揚似乎笑了一下,“那你答應嗎”

    這是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只剩下彼此混亂的、略顯急促的呼吸,昭示着幾分鐘前那個荒唐的吻。

    何弈沒有回答,視線越過他的肩頭,偏向了遠處的天空。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遲揚終於失去耐心,自暴自棄似的直起身子,他才低低地回答道:“不知道。”

    這已經是個很好的答案了至少和遲揚低頭親下去之前預想過的那些比起來,已經稱得上很給他面子,甚至留有希望的答案了。

    他卻好像絲毫不因此感到高興,只是退到禮貌的社交距離之外,看着地上那根沒吸兩口就被他熄滅了的煙,開玩笑似的說:“逗你的。”

    他又給彼此找了個理論上合乎邏輯,情感上卻狗屁不通的藉口。

    幸好何弈只會在意邏輯,不會,也不可能察覺那些情感上的荒謬矛盾。

    “剛纔你說,好看也不是什麼好事,”他聽見自己說,“至少在你這種人身上是個加分項,你看,被我這麼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吻技還經常被人誇的人親了,你也沒像剛纔說的那樣,答應我賣身求榮。”

    何弈略微皺眉,看着他,似乎想反駁什麼:“也不是”

    “不是什麼”

    “你”何弈斟酌片刻,說,“你的吻技,確實還可以”

    “行了,”遲揚笑了一下,覺得他這話說的比自己那番胡扯都莫名其妙,“不用安慰我,也不差你”

    “挺舒服的。”

    何弈擡起手,攏了攏披在身上的外套,細白的手指搭在深色布料上,明明只是短暫地一攏,卻似乎牽連出了更多引人遐想的東西。遲揚看着他的手,有些怔:“什麼”

    “沒什麼,”何弈收回視線,彎腰撿起遲揚扔下的煙盒,連同那截被遲揚橫刀奪愛的煙一起,放進幾步外的垃圾箱裏,話音還是平靜,“走吧,快要下課了。”

    他的時間概念很精準,話音剛落,下課鈴聲便接踵響起。他走出幾步,見遲揚沒有跟上來,奇怪地回頭看了一眼。

    遲揚也在看他以一種翻涌着複雜情緒,含混而危險的眼神。

    “何弈,”他說,“我有時候真想”

    真想更得寸進尺些,幹些粗俗不講理的事,把你弄得哭不出來看看那時候你是不是還能像現在這樣平靜,還有沒有力氣說這些話。

    他的話音很低,何弈沒聽清,疑惑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但遲揚沒有解釋一遍的意思,隨手扯了扯衛衣領口,徑直朝他走來:“走。”

    陰天風大,走上連廊的時候何弈下意識頓了頓,察覺視線角落裏有什麼東西一動,是遲揚上前半步,狀似無意地替他擋在了風口。

    對方低沉的、近於自言自語的話音就這麼順着寒風送進他耳朵裏遲揚說,最後一次,再不行就算了。

    “也只能放過你了。”

    怎麼辦呢,我這麼喜歡你,偷偷仰望了十幾年,甚至捨不得用那些暴力粗魯的手段欺負你,可是試探足夠明顯了,符合社交準則的辦法也用盡了,如果還是不能打動你,那也只好就此放棄了。

    我總不能真的圈養你。即便你不會反抗,會不明就裏地一輩子待在我身邊

    但那又怎麼配稱得上愛你呢。

    作者有話說:

    想要評論和海星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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