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人呆的地方嗎,什麼味啊”
“比我家佃戶住的地方都臭”
“我舅父是兵部侍郎,等我出去,立刻就寫信向舅父告狀,讓舅父摘了這狗官的烏紗帽”
聽着幾人的抱怨聲,牢房深處響起一個不屑的笑聲。
“侍郎別管是狼是狗,進來這杭州府大牢,都得老實的趴着”
幾人朝着角落裏看去,見一個頭發花白,蓬頭垢面的老者蹲在牆角,手上拿着一隻蟑螂,嘎吱嘎吱的嚼進了嘴裏。
李修緣乾嘔一聲,一臉嫌棄道:“誒,好惡心啊”
老頭則是一臉享受的道:“蟑螂和雞的味道其實也差不了多少,在這裏呆久了你們就知道了。”
旁邊一個胖子聞言,怨憤的啐起了唾沫:“呸呸呸,老頭你胡說什麼,我們幾個馬上就能出去了”
老頭嘖嘖兩聲,一臉同情的說道:“能出去人可不會被丟進我這間牢房,你就別白日做夢了。”
李修緣當即瞪大了眼睛,和幾個同伴相互對視了幾眼,臉上不約而同露出了驚懼之色。
片刻後,他聲音有些發顫的問道:“老丈,你、你在這裏關了幾年了”
老頭看着他年輕的面孔,一臉唏噓的道:“我被關進來的時候大概和你差不多年紀,現在鬍子都白嘍”
看着眼前這個垂垂老矣的老頭,李修緣幾人不敢想象自己被關這麼久後會變成什麼樣子,瞬間驚慌失措,抓着牢房的柵欄大叫了起來。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大人饒命啊我知道錯了”
“我不要在這裏呆一輩子,放我出去啊”
在一幫人的叫嚷聲中,兩個牢房的衙役端着酒菜走了過來,說道:“都別叫了,該喫飯了”
幾個人見這架勢,便知道陳莽今日是不可能放他們出去了,紛紛的老實了下來,從牢門外將酒菜拿入,一邊抱怨一邊吃了起來。
“這裏的伙食真差,連燕窩都沒有,在我們家,僕人才喫這種東西”
“酒也淡的沒味,這絕對是往裏摻水了吧。”
李修緣咬了口雞腿,果然是一點滋味也沒有,把雞腿朝着牆角的老頭丟了過去:“老丈,給你喫吧”
老頭嚇得連忙閃開,撥浪鼓一樣搖起了腦袋:“我勸你們還是喫飽一點吧,這雞又叫送終雞,喫完了這頓雞,你們家裏人就該來給你們送終了。”
李修緣瞬間瞪起了眼來:“不是吧,我們就打了個衙役,他就要殺我們”
老頭憐憫的道:“也許是抓你們頂罪吧,可能有權貴高官的子弟犯了罪,要拿你們當替死鬼。”
“我不要死啊”
幾個紈絝子弟愣了片刻,也不知道是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瞬間引起了連鎖反應,牢房之中瞬間被哭喊聲所充斥。
李修緣愣神了半天,忽然間反應過來不對,朝着幾人叫道:“都別哭了城中最顯貴的權貴子弟不就是我們嗎,誰敢抓我們當替死鬼”
老頭見他們臉色不善,一副要過來揍自己的模樣,驚慌的將手擋在了面前:“諸位,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這時,一個牢頭打扮的人拿着名冊走了過來,讓人將牢門打開,朝着老頭道:“諸葛臥龍,你可以出去了”
老頭微微一愣,滿臉不敢置信的道:“你說什麼,我有點沒聽清”
牢頭不耐煩道:“新來的知府大老爺在平反冤獄,你在被赦免的名單裏,趕緊的,我還要去放其他人呢”
老頭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捲起草堆裏的幾本書,恍如隔世的往門外走去,一邊嘀咕道:“真是怪事,難道外面的世道變天了”
李修緣焦急的道:“牢頭大哥,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去”
牢頭笑呵呵看了眼李修緣他們,溫言說道:“幾位公子稍安勿躁。大老爺說了,你們家裏什麼時候把兩萬兩銀子湊齊,你們什麼時候就可以出去了。我們大老爺是文曲星轉世,說話一言九鼎,這裏有喫有喝,幾位公子安心在這裏住着便是”
“不是一萬兩嗎,什麼時候變成兩萬兩了”
李修緣微微一愕,接着眼皮直跳的咬牙道:“他是不是文曲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這是把我們當成財神爺了啊”
另一邊,從牢房出來的諸葛臥龍被帶到了一個房間沐浴更衣,換上一身書生裝扮,被人領到了後衙的院子裏。
進來院子,他在院中打量了一番,見到一個鼻青臉腫的衙役正在井邊打水,不時偷看一眼身旁洗衣服的少女,明顯是看上了人家。
院子中央,一個少年蹲在地上,拿着一根雞腿,正在逗弄着地上的白狐,旁邊還有個五六歲的孩童站立一旁,瞪着水汪汪的大眼,饞的直啃手指頭。
見到他走進來,少年擡起臉來說道:“諸葛臥龍是吧,我看過你寫的書,裏面包羅萬象,看得出你學問不錯,以後你就留在府衙當個師爺吧。”
諸葛臥龍聽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少年便是新來的知府,看着他年輕的不像話的面孔,愣愣的作揖道:“多謝大老爺收留。”
安排完了諸葛臥龍,陳莽心情大好的看向了身旁直流口水的孩童,笑道:“別饞嘴了,你肚子裏沒什麼油水,再喫可就要喫壞肚子了。”
洗衣服的少女擡起臉來,看到自己弟弟沒出息的樣子,頓時瞪起眼睛,出言訓斥道:“許仙,快把口水擦了以後好好跟在大人身邊讀書,別總想着喫”
許仙嚇得一個哆嗦,趕緊擦去了嘴角的口水,然而看着地上眯起眼睛狂啃雞腿的狐狸,口水很快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陳莽一陣的莞爾,面帶笑意的揉了揉他的腦瓜,說道:“以後跟着師父,少不了你雞腿喫。”
啃完了雞腿的狐狸起頭來,正好看到一臉呆萌的許仙主動用腦袋往陳莽手上蹭去的畫面,頓時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危機感襲來。
你爲什麼會這麼熟練,明明是我先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