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一定就是你了?”
元鳳修眼瞳微微半眯着,打斷了她的話。
之前他們不就說過了麼,天下之大,人有相似也是正常的不是麼?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個人同她容貌相似的人存在,也不是不可能的不是麼?
只是說,機緣巧合之下,她瞧見了這幅畫卷,纔會忽然覺得奇怪,但,若是從一開始她就沒有瞧見這幅畫卷,那麼,她從一開始就不知道這些事情,是不是也就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的?
“!”
元鳳修的話,像是靈臺一點清明,忽然就叫她好似想明白了。
是啊。
上輩子的時候,什麼上官紹、什麼曹殷、什麼巫族聖女,她根本從未聽說過,自然也不曾見到過這幅和她幾乎一模一樣的畫卷,自然也不會覺得她是不是和畫卷上的人有什麼千絲萬縷的關係。
那個時候,她什麼都不知道,不也是一樣的過日子麼?
可是……
這一世不一樣了啊,她確實遇到了啊。
順着元鳳修的話和邏輯,她覺得自己好似想通了什麼,但仔細再要去想一想,她又好像覺得問題還在那裏,她根本就沒有想明白啊!
“定是這幾日的事情太多了,叫你心神不寧,你纔會這般多思煩憂。你別多想了,時候不早了,明日還要啓辰回京,你不若想想有什麼東西是要帶回去的,畫棠、紅藕她們不一定將東西都帶全了。”
元鳳修岔開話題,好似不想與她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又像是害怕繼續與她說下去,會說出些什麼他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一般。
言落,元鳳修很快便站了起來,雙手覆於身後,很快便離開了。
“……”
鬱嘉寧站在原地,瞧着他快速離開的背影,心裏還是覺得有什麼東西沒有弄明白,沒有弄清楚,叫她實在是覺得不太對勁。
——
元鳳修回到書房,沈刺早就在裏面等着了,一見他回來,沈刺即刻擔憂的站了起來。
“殿下,怎麼樣了?他們沒有爲難你和王妃吧?我們能順利離開五聖城,離開楚國麼?”沈刺心裏還是不放心。
畢竟在他看來,若是情況轉換,他可是說什麼也不會讓元鳳修和鬱嘉寧就這樣輕輕鬆鬆、順順利利離開楚國的。
只要將他們兩個拿下,對楚國不說有多大的好處,自然夏國爲了將他們二人平安的換回來,還是要付出血代價的。
這些“代價”對於楚國來說,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元鳳修只是淡淡搖搖頭,“沒有。”
沈刺甚是喫驚,“咱們明個兒真的順利離開?”
“……”
元鳳修沒有搭理沈刺,只是走到書櫃旁邊,找出來一個長長的木匣子。
那個木匣子是他們一路從京城帶過來的,裏面有一張撕下來的書頁,元鳳修將它拿了出來,放在手中認真瞧着。
沈刺走過來看了一眼,“殿下又在看這書頁了,除了上面的這個人頗有幾分像——”
元鳳修:“……”
一記冷眸,直接就將沈刺後面想說的話全都憋了回去。
沈刺訕訕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還是覺得元鳳修是不是有些將簡單的事情想得複雜了?
“屬下倒是覺得,不過只是一個巧合罷了,那個人不會是……”又被元鳳修瞪了一眼,沈刺這次果斷學乖了,將話鋒一轉,“肯定不會是我們所猜測的那個人的。”
但,元鳳修卻搖了搖頭,從懷中將上官紹今日所給的那個木盒子拿了出來,遞給沈刺,“瞧瞧裏面的東西。”
“太陽……冰雪?”
沈刺看不懂這兩個東西有什麼特別的,但,當他認真的再看了幾眼之後,臉色瞬間就變了:“殿下,這不是!”
“沒錯。”
元鳳修點點頭。
也就是說。
“這也是蓬萊洲的東西?”沈刺很是詫異。
楚國和蓬萊洲相隔甚遠,中間又隔了夏國,應該沒有什麼交集纔對啊,爲什麼,上官紹所找到的木盒子,會和蓬萊洲有關係呢?
“呵,還遠不止呢。”
元鳳修雖然輕輕笑了出聲,但是,他的一雙眼睛裏卻噙着明顯的寒意。
“今日到楚國皇宮,我還瞧見了他們的‘巫族聖女’畫像。”
元鳳修將畫像上的人同鬱嘉寧很是相似,畫卷上所用的顏料也和蓬萊洲有關係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這下子,沈刺無法淡定了。
他們從東海漁村找到的殘存書頁上的人,和王妃甚是相似。
楚國“巫族聖女”的畫卷也和王妃甚是相似。
世間怎麼會有這樣離奇的事情?
就像是……沈刺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想了半天才終於深深沉了一口氣,鄭重開口:“殿下,屬下愚昧不知道爲何王妃好似總能與蓬萊洲扯上關係,但是,屬下就是覺得,王妃她——”
“不,阿寧應該什麼都不知道。”
雖然不知道這些事情的背後,究竟藏着怎樣的祕密,但是,元鳳修相信,阿寧,這個雖然總是能帶給他無窮的驚喜的人,這個雖然有時候會有着自己的小祕密不告訴他的人,但她絕不會是和蓬萊洲有着祕密聯繫的人。
她不會。
他就是這樣堅定的相信着。
“……”
殿下對待王妃很好,王府裏上上下下的人都是知都的,沈刺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是,像殿下這樣,都發現了這樣讓人心驚不已的情況,還能這樣毫無保留,幾乎沒有片刻猶豫就選擇相信王妃。
沈刺心裏實在忍不住感嘆:殿下待王妃當真是太好、太好了……
可是,沈刺卻不知道。
他所覺得的好得太過了,好得超過了所有人所能預想到的程度,在上輩子元鳳修化爲了鬼魂之後,久久未曾離散時,見到的點點滴滴裏,鬱嘉寧都是那個值得他信任、值得他如此用心相待的一個人啊。
過去是他對所有人都抱有質疑的心,所以,他才錯過了她,忽略了她。
這一世,他早就同自己說過,他對她,再不會有絲毫的懷疑。
同樣的。
當元鳳修離開之後,鬱嘉寧心裏雖然總是覺得元鳳修好似藏着什麼事情沒有同她說明白,又像是特地不想告訴她,要瞞着她似的,但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
畢竟,早在之前,她就一個人什麼話也沒留下,就從京城離開,一走就是這麼久,當他來到天鏡山山巔找到她之後,他不也一個字沒有多問,甚至連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麼?
他都能做到對她如此的信任,那麼,她又爲什麼不能以同樣的信任對待於他呢?
她相信,若是真的有什麼事情,等到時機成熟了,或者,等到他認爲應該告訴她的時候,她相信,他也自然會告訴她的。
於是乎……
雖然心中依舊有所疑惑,但鬱嘉寧還是收斂思緒,像元鳳修方纔所說了,靜下心來,看看明個兒回京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了。
畫棠和紅藕一向在她身邊伺候,熟知她的喜好,當差更是很多時候不用她多說就知道該做什麼。
只是……
她們兩個來楚國的時間畢竟還是太短了,她們也不知道,這幾乎半年的時間裏,她在這裏都學了些什麼,所以,很多和蠱術有關的東西,畫棠和紅藕都沒敢輕易去碰。
都要等她回來了之後,問過了纔好收拾。
畫棠見到那一個個小竹筒裏裝着的還活生生的蟲子,實在是好奇得緊:“姑娘,這些東西都是拿來做什麼用的,能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