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山把五鬼收了回來,並沒有去追,扭頭看向馬莊。
他要殺的是馬莊父子,而不是無雙道人。
只要爲師父報了仇,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馬莊愣了愣,把尋龍尺扔在地上,如同行屍走肉般走到沙發上坐下。
“連無雙道人都走了,你還有什麼底牌?”陳山問道。
“沒了,陳山,你贏了。”馬莊擡起頭,卻笑了:“我身患重病,本來最多也只有三個月的活頭,現在死和以後死也沒什麼不一樣,我活夠了。可天宇走了,去了海外,你不可能找到他,我馬家留下了一支香火,足夠了。”
“你是不是以爲自己是勝利者?很得意?”陳山說道:“馬天宇到了海外,我確實找不到,但是他別回來,如果有一天讓我看到他,必定會殺了他。”
“咳咳!”
馬莊咳嗽兩聲,嘴裏吐出兩口鮮血出來。
陳山皺了皺眉頭,把青銅匕首扔在了茶几上,說道:“看在十八年的交情上,你自己動手吧。”
馬莊將匕首拿了起來,看了看,忽然說道:“距離你師父的死亡也沒有過去多久吧?還真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陳山看着他,沒說話。
“我以前最後悔的事情有兩件,一是後悔殺了你師父,二是對於天宇太過溺愛。”說到這裏,馬莊微微擡頭,“但是現在我發現那兩件事都不是我最後悔的,你知道我最後悔什麼嗎?”
“什麼?”陳山問道。
“我最後悔的是一開始沒有殺了你。”馬莊道:“也有可能我殺不了你。”
“千年一出,相道聖才!或許陳大師當年把你抱回來的時候,已經知道了你後面的成就。”
他握緊了匕首,閉上了眼睛。
陳山轉過身去,看向窗外。
畢竟有十八年的交情,雖然和自己見面少,但他還是不想自己親自動手。
只是師父的血仇在身,他不得不殺。
“爸!”
一聲大吼,讓馬莊的手顫抖了一下,匕首掉在了地上。
馬莊睜開眼睛向門口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跑了進來。
馬天宇!
一瞬間,馬莊的眼裏出現了淚水,哆嗦着身子站了起來,指着馬天宇,卻說不出話來。
陳山一怔,然後笑了。
“爸,你怎麼樣?你說話啊。”馬天宇扶着馬莊,一起癱坐在了沙發上,“爸?”
“你不是去海外了嗎?誰讓你回來的?誰讓你回來的?”
“啪!”
馬莊大吼,更是一巴掌打在了馬天宇臉上。
一道掌印在馬天宇臉上浮現出來,可見用了多大的力道。
馬天宇也被打懵了,捂着臉說道:“爸,我根本就沒有上飛機,我擔心你的安全,我不能一個人走,不能一個人走啊。”
說到最後,他站着吼了起來。
“爲什麼?”馬莊不解。
“因爲我走了,你死了,那我馬家集團怎麼辦?拱手讓給那些股東嗎?”馬天宇道:“那可是幾百億的固定資產啊。”
“說到底,你還是捨不得馬氏集團啊。”馬莊笑了,只不過那笑容看上去有失望,有落寞,“跟命相比,錢還重要嗎?”
陳山看向門外,果然能看到一些人影。
不過這些人,是他的對手嗎?
人多又能怎麼樣呢?在築基六層的武者面前,如同虛設。
馬莊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指了指地上。
馬天宇回頭一看,只見地上有躺着幾十個保鏢。
他面色一白,剛剛進來的着急,也沒有注意。
等他看到不遠處保鏢隊長趴在地上的時候,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滿眼的不可置信:“怎麼可能!”
“天宇啊,看來我跟你說過的話你還是沒往心裏去。”馬莊面無表情,仰躺在沙發上,“你叫來再多的人又有什麼用?在武者面前,就和地上的螞蟻差不多,不是陳山的對手。”
“那……那怎麼辦?”馬天宇慌了,“我不信,我不信上百個人都打不過陳山。”
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低聲說了幾句。
等他掛斷了電話,突然衝進來上百個人,把別墅大廳都裝滿了。
陳山就在原地站着,冷冷地看着他們。
馬天宇命令道:“動手殺了他,誰如果能殺了他,我給他五千萬,給他馬氏集團的股份。”
那些保鏢蠢蠢欲動。
畢竟沒誰跟錢過不去。
況且他們有上百人呢。
“夠了!我看誰敢動手。”馬莊呵斥道:“天宇,你怎麼還不明白?難道你要讓他們去送死嗎?憑他們又怎麼可能是陳山的對手?”
他無力的擺了擺手,輕輕嘆道:“走吧,都走吧,離開馬家,以後不要爲我報仇,也不要爲馬家報仇,好生過日子去吧。”
那些保鏢互相看了看,在看到趴在地上的保鏢隊長的時候,他們驚訝了。
他們又看向陳山。
他們知道,隊長會躺在地上,一定是這個男孩子做的。
頓時,這些保鏢看向陳山的目光中,有了一些敬畏,慢慢地退了出去。
陳山說道:“你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馬莊眯着眼睛,說道:“我可以死,也可以把馬家在馬氏集團的所有股份都給你,再看在十八年的情分上,放了天宇,算我這個老頭子求求你了。”
陳山沉默了。
“在殺陳大師這件事上,天宇沒有參與,毫不知情。”馬莊說道:“這一切都是我做的,等下去了,我會向陳大師當面賠罪。”
“天宇才二十多歲,還只是一個孩子,他不能死,我求求你了。”
馬莊扶着沙發要站起來,並且要跪下去。
“行了,我可以答應你放了馬天宇。”陳山背過身去,閉上眼睛,“你馬家的股份我也不要,捐給有需要的人吧。”
“但是你……必須死!”
馬莊點了點頭,寫好了遺囑,撿起地上的匕首扎進了心臟。
臨死的時候,他還是跪了下去。
或許是在懺悔,也或許是在感謝。
馬天宇看着馬莊的屍體看了很久,直到陳山走的時候,他都沒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