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安的半口茶正卡在嗓子眼,一聽這話登時就嗆住了,用袖子掩着嘴咳了半天,才喘勻了一口氣。林鈺以爲他會想辦法推卻拒絕,卻不料這秦淮安竟笑道:“那自然是好的。我與林公子也有一見如故之感。”
原本林鈺是想針對他的拒絕步步逼問,看能不能問出什麼破綻來,可秦淮安這一答應倒讓他沒了話說。
氣氛一下就尷尬地沉默了下來。張禾一見,趕忙故作歡喜地道:“那敢情好,我也喜歡這裏!大少爺,到時您可別忘了帶上小的一起。”
林鈺也回過神來,見秦淮安笑容淡淡地看着自己,覺得對方這招是以退爲進,便繼續拋餌道:“回去我就跟爹說,改天帶他也過來看看。”
秦淮安卻神色安定地點點頭,“淮安耳聞林莊主博學已久,到時一定要請林莊主來此坐上一坐啊。”
林鈺又是一噎,等半天也沒聽對方說出什麼‘可是、但是’之類的話來,也只好嘴上應付着,悻悻地乾笑兩聲。
“哥,下次還能不能找到這裏還難說呢,你還想帶着爹也迷路?”
晚鏡這話一出,林鈺便覺得又抓住了頭緒,登時渾身鬥志地問道:“對啊!淮安兄,你這地方從哪進來方便?我們走的都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秦淮安卻是奇怪地看了看他們三人,“怎麼會?從西口進來一直走便到了,如何會迷路呢?我每兩個月也會去錦城購置些東西的,都是走西邊口出入的。”
“那霧氣……”
“清明前後都是如此,那兩邊山勢陡直,又有河水,水霧不散也是正常的,過了這個時節就好了。”
“爹!小寶睡着了,你們小點聲。”小珍推開窗戶探出頭來,一臉不高興地說道。
“你看我們,原想着討口水喝卻叨擾了這麼長時間。”林鈺站起身來,抱歉地對着小珍拱了拱手。小珍卻哼了一聲,啪地把窗戶關上了。
被下了逐客令,三人再不想走也不行了,只得起身。秦淮安送他們到木橋邊時,晚鏡忽然回頭對着他笑了笑,“秦先生是獨自一人撫養兩個孩子嗎?怎麼沒見到尊夫人?”
秦淮安轉頭看向晚鏡,卻忽然一怔,眼前這姑娘的眼神有種穿透般的森冷,就像授之於地獄,竟讓他後背躥起一股寒意。他很勉強才穩住自己沒有失態,對着晚鏡禮貌地笑了笑說:“哦,拙荊恰好出門了。”
“哦。”晚鏡恢復了那笑吟吟地模樣。秦淮安鬆了口氣,後悔剛纔只顧的應付林鈺而忽略了這姑娘。但秦淮安一定想不到的是,他表面上的泰然自若卻讓晚鏡越發疑心起來了。
“這麼巧。”晚鏡端詳着秦淮安的神色,淡淡地道,“我還以爲尊夫人過世了呢。”
林鈺和張禾俱是一楞,同時看向晚鏡。哪有人這樣說話的!這簡直像玄道長附體了似的,好不着調!
秦淮安的臉色一沉,冷聲道:“各位好走,恕不遠送了。”說完一甩袖子往回走去,進院子後重重地將柴門關了起來。
林鈺和張禾看這這情形,都認爲是晚鏡的話惹惱了秦淮安,卻不知道此刻秦淮安的心中已是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