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蓮燈 >50。 讓人說什麼好
    玄道長看見秦淮安的時候楞了一楞,腳下竟是停了步伐,胖胖的身體冒着微汗,胸膛一鼓一鼓的像是被許多的感觸、許多的話塞住了呼吸。

    無憂子,不,是淮安。

    玄道長以爲這一生都不會再見到自己的這個徒弟,乍然重逢,竟又是如此的一個情境。

    他是來做個了斷的,他是來興師問罪的,他是來申張正義的,他一路上都這麼告訴自己。

    原本他想要指着秦淮安的鼻子大罵,罵這個孽障當年有辱師門,毀他名譽,罵他執迷不悟,罵他牽連無辜。可見到了,玄道長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秦淮安遠遠地看着他們,猶豫了一瞬後慢慢地走了過來。他對着林鈺淺淺一揖,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晚鏡,最後把目光放在了玄道長身上。

    晚鏡看見秦淮安的嘴脣翕動,像是無聲地喊了一句師父卻又慌忙跳過,沉聲道:“你們不能過去。”事到如今秦淮安也沒必要裝傻充愣了,兩人再次前來又帶上了玄道長,那必然是已知曉一切。

    林鈺皺了皺眉頭,上前道:“淮安……兄。我們無意與你爲難,但我幼弟無辜,你若能放了他的命魂,此事我們絕不追究。”

    秦淮安有點意外地看着林鈺,意外他到了此時還能喊自己一句淮安兄。當年他被趕出清涼觀,披散着零落的頭髮掙扎在路邊,除了柳玉珠沒有人肯給他一絲溫暖,一點尊重,那些嘲諷的眼神就像利刃砍進他心裏。

    “哎,那不是那個道士公子嗎?”

    “什麼道士公子!不知道他被玄道長轟出道觀了嗎?呵呵,做法做到姑娘牀上去了,真髒!死了都活該。”

    那時他真想死了算了。

    他不明白爲何如此。做道士不是他自己的選擇,愛上柳玉珠也不是他自己的選擇,不止是他秦淮安,這世間事、世間人,有多少能由得了自己?那些人去道觀、去廟宇,難道不是爲了去求個順遂如意,說出天去也不過是想讓自己的命運順了自己的心願而已。

    爲什麼他不行?

    別人的愛情是愛情,是佳話,爲什麼他秦淮安的愛情就是髒的!

    他又沒有殺人,沒有強搶,他與柳玉珠兩情相悅,就因爲自己是個道士,就活該被踐踏到如此地步嗎?

    林鈺這一句淮安兄,讓秦淮安的心裏多少有點感動。上一次林鈺不知情,叫也就叫了,這次他已經知道了來龍去脈,卻還能再叫上一句淮安兄。這很微不足道的一個稱呼,對秦淮安來說卻是難得的尊重。

    他有點心軟,但想到柳玉珠便又冷下了心腸,“林公子,令弟之事我很抱歉,但,恕難從命。”

    玄道長此時也回過神來了,一聽秦淮安這話便瞪起了眼睛,“小子!那柳玉珠壽終而亡是她的命數!你奪人命魂就不怕天譴報應?!”

    秦淮安啞然失笑,“天譴報應如何?我的死活又與玄道長何干?”

    林鈺看這秦淮安軟硬不喫油鹽不浸的態度,耐不住火氣上前就是一拳,打得秦淮安一個翻身摔在了地上。林鈺上前壓住他的身子,揪起他的脖領罵道:“眼下就地殺了你這惡賊,我們進屋一樣帶了李坤的命魂走人!肯與你廢這麼多話,無非是感佩你當年的執着與勇氣,別敬酒不喫喫罰酒!”

    秦淮安吐出一口血沫子,瞧着林鈺卻是大笑起來,“殺了我?來啊!殺啊!”他指着玄道長說:“殺了我,你要讓他去帶了你弟弟的命魂走?好啊,你問他敢不敢,行不行!”

    林鈺一楞,扭頭瞧着玄道長。玄道長卻是一縮脖搖了搖頭,“這個……,這換命奪魂之事,我……我不會。”

    “不會?!”晚鏡和林鈺異口同聲地道。

    玄道長對晚鏡聳了聳肩,“我跟你說過啊,有些事不是靠後天的修爲就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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