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虞三人離開沒有什麼困難,甚至也沒有和守夜的青雀告別。至於夏青染,林虞還是覺得她就在後土城中更加安全些,只要扯下了那張平常的臉皮,誰也不會想到她曾出現在懸鏡宮裏,也不知身邊帶着的小東西竟是麒麟聖獸。
林虞三人剛消失在小院,青雀就從屋後走出,看着合上的院門,手中輕握着一隻青色的雀鳥,雀鳥撲棱了幾下翅膀,然後消失在夜幕之中。
接着青雀將桌上的茶杯收了,走進後院角落的一個茅草屋裏。
屋子很小,一眼就可以看見了全部。屋子裏面堆放着無數的雜物,還有一個捆着雙手昏迷不醒的管家。
青雀只是看了一眼,然後關上門,伸出手大拇指和中指打了一個極輕極輕的響指,一縷火苗從指縫中冒出,隨即青雀一彈整個茅草屋濃煙滾滾。
書生少年摘下了束縛着長髮的髮帶,一縷秀髮飄灑下來,面容也是一變,普通的容貌變得更加精緻,精緻地像是個女子。
之前的容貌是假的,身份也是僞裝,但是青雀這名字確實是真的。
青雀坐在院中,石桌上擺着筆墨紙硯,提筆在紙張上寫了一些,然後將信紙折進信封放在桌上。
做完這一切,青雀坐在一旁,左手拿着信封,右手放在右腿上,手指輕輕摩擦着。他在等人,青色雀鳥帶出去消息,外面的人就知道了這裏的事情。
他在這個院子裏住了三年,或者說他用這個身份在這裏住了三年,那個叫做青雀的孤兒早就不知道埋屍在何方。
不多時,一道身影翻牆而入,黑布蒙着臉頰,黑衣罩着身軀,看了一眼坐在院子裏的少年,然後單膝下跪道:“少主。”
“父親收到了我的傳訊了嗎”青雀說道。
他是后土天喬遠峯的兒子,第二子。喬楠心是他的姐姐,只是這兩人並非一奶同胞。
黑衣人也是后土天最爲隱祕的組織,見不得光的組織無根
而現在這個最隱祕的組織掌握在青雀手中。
黑衣人低着頭,說道:“宗主讓我等跟上三人。”
“其他呢”青雀說道。他不相信僅僅只是跟蹤而已,當他接到李凱落敗的消息時,他就猜測了分的後續。
“宗主沒說,我等也不知。”
青雀看着黑衣人,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戾氣。
“走,我也去瞧瞧”青雀說道。
黑衣人臉色變幻,單膝跪地,沒有起身的意思。見青雀朝着門口走了幾步,聲音有些猶豫地說道:“少主還是莫要去的好。”
青雀腳步一滯,兩人互相背對着,看不清神情。青雀的眉頭一挑,開口道:“這是你的意思”
當然,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口。
黑衣人慌忙迴應:“小人當然不敢。”
“那麼這是誰的意思”轉身面對黑衣人的青雀再一次說道。雖是男子,但他的面容本就秀氣,煞是一副好看至極的皮囊,若是套在女子身上恰當
合適,可青雀又偏偏是個男子。
皺起的眉頭本是憤怒,但在青雀臉上也算不上的令人畏懼。
若是林虞見到了這樣子的青雀必然又會狠狠罵道:“又是一個小白臉”
黑衣人惶恐,他不知該不該說。在無根待了多年,見不得光的事情做多了,見不得光的事情也見多了,二其中最大最大的一件也不過是喬遠峯和青雀的父子關係。
這是一個不能說的祕密。
見黑衣人低着頭,青雀心中嘆了一口氣,說道:“起來吧,我不怪你。”
說完,青雀長呼一口氣,然後坐會石桌邊上。見此,黑衣人心中石頭總算是落地,他的任務不僅是接應青雀,還有阻止青雀跟蹤三人。
可是,碧落青炎的誘惑又怎麼是他能夠阻擋的
“你將這封信交給父親。”
青雀從懷裏掏出那封剛剛寫好的信,交給黑衣人。隨即他有想了想覺得應該再添一些什麼,說道:“父親現在在哪裏”
黑衣人說道:“在後土殿裏,無根的人跟蹤蘇不濟三人,這些事情宗主也不好出面。”
“好,我去見他。”青雀說着便要再次朝着院門在走去。
黑衣人又開口阻止,說道:“少主,小姐也在後土殿裏。”
青雀一聽,一甩衣袖,狠狠地將信封摔在黑衣人的頭上。眼中充滿怒氣,表情也是猙獰,說道:“喬楠心在後土殿,難不成我還去不得了她是后土天的公主,但是你要記住我纔是你的少主,我纔是將來要繼承無根的人。”
“父親說無根奉我爲少主,你想以下犯上阻止我”
黑衣人不知爲何平日裏溫和的少主今天像是吃了槍藥一樣,每一句話都是那麼咄咄逼人。
“屬下不敢,若是少主想要見宗主,屬下會通知宗主相見,但后土殿”黑衣人還是硬着頭皮說道,“宗主吩咐過,現在還不是小姐和少主相見的時機。”
青雀盯着黑衣人,陰冷的目光讓黑衣人渾身哆嗦,他感受到的不是青雀的憤怒,而是無比的怨恨。
即便如此,黑衣人還是接着說道:“少主非后土天人,在後土殿露面總歸不好,宗主也不希望看見少主出現在後土殿中。”
一聲冷笑
青雀報復地說道:“若是我非要去呢”
黑衣人眸子一睜,說道:“屬下只能”
兩人交談之際,院門推開,一道身影走了進來,正是喬遠峯。
“只能如何”喬遠峯問道。
黑衣人不敢言語,喬遠峯是無根之主也是他極爲尊敬的人,以下犯上這樣的話可以說給這個青雀少主聽,但是喬遠峯是不能夠知道的。
“哼”
隨着喬遠峯一聲冷哼,黑衣人腳底突然凸起一塊石頭,強大的力道直接將其震飛。
砰
黑衣人落在地上,渾身疼痛。但是他沒有遲疑,立刻單膝跪地,低着頭,且聽喬遠峯再一次說道:“對
少主不敬。自己去領罰。”
“是”
黑衣人身影飛快地消失,他知道不過是小懲大誡而已。雖然這少主青雀是喬遠峯的兒子,但是青雀和無根一樣,都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黑衣人沒有被懲罰的誠惶誠恐,走出小院拋了那煩惱的差事,受個罰反而是輕鬆至極的。
小院裏,只剩喬遠峯和青雀兩人。
三年前,青雀潛入了這個懸鏡宮的據點,當時的青雀還不叫青雀,只是三年來他喜歡上了這個名字,還馴養了一羣青色的雀鳥。至少在這個小院裏,那個管家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
喬遠峯看着青雀,說道:“現在還不是你和心兒相見的時候。”
喬遠峯只是這麼一句話。對於青雀,他有愧疚,但對於喬楠心,他更有愧疚。
這個世界,三妻四妾實屬正常,但是作爲五行天宗主之一,喬遠峯的婚姻更加講究門當戶對。可是,好色之心人皆有之。
從青雀的樣貌就可知曉當年情趣的母親是有多麼貌美,讓喬遠峯都能夠着迷。
青雀聲音冰冷,這是三年來他第一次和喬遠峯面對面地交談,大多時候都是用信紙傳訊而已。
“父親,我已經等了十年了。”
青雀話裏的意思不言而喻。如今他不過是十七歲,十年前他按你僻遠的小鎮來到諾大的后土城,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竟然主宰着這樣的一方領域。
而他的目的更是簡單喫飽穿暖。
這個后土城裏總該有他一方容身之地吧。
而今,的確他喫飽穿暖,只是他要永遠地活在黑暗當中。誰都不知道他是鼎鼎大名的后土天宗主喬遠峯的兒子。
看着靈木之體的喬楠心風光無限,青雀有些羨慕。
於是,他拼命地修行,七歲開始的修行已經算晚。洗筋伐髓,聚氣聚靈都太晚,而十年間他竟是也是踏入到聚星境,這資質也算是上上之選。
在喬遠峯意外和驚喜的同時,他決心將青雀藏的更加隱祕。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以青雀的天賦必然萌購在後土天中嶄露頭角,那麼接下來就會有一些大的麻煩和危險。
青雀不懂,但喬遠峯不得不這麼做。
喬遠峯知道青雀的心思,十年之久對於他不過是彈指一揮間,而對於這些少年人着實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無根,是后土天最強的力量之一,你好好掌握,將來你便是無根之主。”喬遠峯如是說道。這也是喬遠峯目前唯一能夠給與青雀的東西。
青雀知道無根很強,但是他不想要這些。
“父親,我不想一輩子都躲在無根裏。”青雀執拗地說道。他本就是這個善良陽光的人,在僻遠的老家也過着摸魚捉蝦的日子,什麼都會變,但有些東西不會改變。
“父親,我不爭,喬楠心還是后土天未來的宗主,但我只想要一個身份。”
青雀不明白同樣是喬遠峯的骨肉,爲何喬楠心能夠在宴席上接受諸多讚美,而他只能夠躲在燈火的盡頭無人問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