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暖暖走到他跟前的時候，他還微微擡眼去看她。
她還沒有開口，就看見厲九珩動了動脣，他此時已經很虛弱，就算說話也沒什麼聲音，也只能發出氣音。
“我知道。”
房間裏很安靜，所以沐暖暖很輕易的就聽見了他說的話。
沐暖暖也說不出自已此刻的心情，只是神色複雜的看着他：“醫生告訴你的？”
厲九珩只是搖了搖頭，勉強扯了下脣角，似是想對她笑，可他此時太過虛弱，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得十分困難，朝她露出了一個艱難卻笑容。
“家屬等在外面就可以了。”
手術室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醫生和護士走了進來。
厲九珩被推進了手術室，沐暖暖等在了外面。
而阿落已經被送到了病房。
看着手術門被合上，沐暖暖突然想起厲九珩之前進手術室之前對她露出的那個笑容。
她猛的反應過來，厲九珩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已的腿不行了？
醫生說是因爲耽誤了救治時間，所以只能截肢。
厲九珩雖然是心理醫生，可他是謝艾生全力培養的人，幾近全能，他對自已的傷肯定是清楚的，可他卻要執意守在阿落的手術室外。
厲九珩是個精於算計的人，他將阿落的心思看得很清楚，他知道能最大程度的利用阿落對他的感情讓她幫他做事，可能因爲有着共同命運的緣故，他對阿落會有憐憫，但也不至於爲了阿落不顧自已的身體。
至於原因……
沐暖暖緩緩的嘆了口氣。
厲九珩的不擇手段，不僅僅只是對別人，他對自已也一樣，最終只要能達到目的即可。
他放棄自已的雙腿，並不是在贖罪，而是在求生。
沐暖暖到底欠他一條命，他放棄了雙腿，沐暖暖必定心軟，就算沐暖暖知道，他是想借此與她將從前種種一筆勾銷，卻也再狠不下心再與他計較，也不會讓慕霆梟爲難於他。
厲九珩小時候遭受無妄之災，被謝艾生帶出國，這些年被謝艾生利用算計也受盡了折磨，他不會想再回到國外生活，他想留在滬洋市。
倘若慕霆梟要爲難他，他在滬洋市也是待不下去的。
這就是厲九珩，哪怕是到了這步田地，他也依舊能爲自已謀算出一條生路。
沐暖暖沉思良久，直到手機響起。
電話是慕霆梟打過來的：“我中午不回家喫飯。”
像是再平常不過的夫妻，不回家喫飯這樣的小事也會向她報備。
沐暖暖“嗯”了一聲，表示自已知道了。
慕霆梟卻像是長了千里眼似的：“你不在家？”
“在外面。”沐暖暖往手術室門口看了一眼，還時決定暫時不告訴他：“有點事，回家再和你說。”
慕霆梟也奇蹟般的沒有追問她：“別忘了喫午飯，我會早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