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車隊因爲柳小小想要看夕陽而沒有趕到前面的縣城,大隊人馬只能在野外紮營。
等到了清晨,蘇惠像往常一樣,喚着柳小小起牀爲自己更衣,不想叫了幾遍也沒回復。
蘇惠心中不快,他在帳中看了一圈,卻發現柳小小不見了蹤影。
急急喚來帳前的守衛,詢問他們才知道柳小小一早就出去爲大人準備早餐去了。
又在帳中等了一會,沒有柳小小陪在身邊,蘇惠總是感覺心中空落落的。他又喚來賬外的守衛,讓他們快些去將柳小小找來。
結果那人將營地找遍,也沒有找到柳小小的身影。
蘇惠慌了神,又讓人去將錢滿溢給將找來,沒有一會,錢滿溢出現在了打帳中,蘇惠忙問道:“柳小小呢”
錢滿溢不慌不忙向蘇惠行了一禮,而後道:“柳姑娘說她與大人已經約定好,到了西域便會自己離開。所以今早,她找到小人,讓小人備了車馬,送她回奉天郡去了。”
“什麼”蘇惠氣急敗壞道:“這麼大的事爲什麼不和我商議”
錢滿溢嘆了口氣:“柳姑娘害怕大人挽留,那樣的話,她就狠不下心離開大人了。”
蘇惠心中感動,差一點便讓錢滿溢去將柳小小追來,可是一想到家中的那位公主,不由的又蔫了下來。
衝着錢滿溢揮揮手,蘇駙馬決定好好安撫自己這顆受傷的心。
可是過了好一會,他發現這個平時頗有眼色的胖子居然還呆在原地。
“你怎麼還不走”
錢滿溢微微躬身:“駙馬,我家大人有請。”
蘇惠雖然有着書生之氣,但在朝堂也是混了許久。見此情景,心中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你家大人是誰”
“駙馬去了就知道了。”
蘇惠被錢滿溢的態度激怒,不過看其神情,似乎有所依仗,便壓下了火氣:“好大的架子,居然讓我去見他”
“駙馬要是不怕麻煩,我可以讓我家大人來見駙馬。”
蘇惠皺了皺眉,最終還是決定妥協:“帶路。”
錢滿溢帶着蘇惠來到了自己商隊裏的一輛馬車前,而後做了一個請上車的姿勢。
蘇惠輕哼一聲,登上馬車,掀開布簾,只見車中除了一個少年再沒有他人,這才放心的走了進去。
“你是誰”
李洺不慌不忙的爲駙馬身前的杯子裏倒滿茶水,而後才自我介紹道:“左金吾衛西營旅長李洺見過駙馬蘇大人。”
見對方也是朝廷的人,蘇惠放下了心:“左金吾衛的人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李洺對自己的目的也不打算隱瞞:“我是爲趙將軍而來。”
蘇惠冷笑兩聲:“這事情不是你一個小小的旅長所能決定的事,要想和我商談,還是讓你身後的主子來談吧。”
李洺不慌不忙,將那些記錄蘇惠言行的紙放到了桌子上:“駙馬這些時日過得可真是逍遙,只是不知道這事被公主知道了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蘇惠慌亂的將那些紙翻了一遍,而後氣急敗壞的將它們全部撕碎:“你這是污衊”
“小小是你的人”
李洺搖了搖頭:“她不是我的人,不過我要是將她送給公主,她也沒有反抗的權利。”
蘇惠有氣無力的癱坐在車裏,緩了好久才幽幽道:“你是秦王的人”
李洺笑了起來:“駙馬果然聰明。”
蘇惠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墜入了深淵,面前的這個傢伙就像是一根繩索,即可以讓自己逃出這片絕境,也可以套在自己脖子上,讓自己早早的結束自己的性命。
是生是死,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可是蘇惠不甘,他的臉色變得猙獰:“你們要是敢毀了我,我一定會帶着趙豐和我一起死”
李洺搖了搖頭:“我們與駙馬無冤無仇,爲何要毀了駙馬”
蘇惠一滯,他明白李洺的意思,可是自己是晉王的人,如果這次放過趙豐,晉王又怎麼會放過自己
李洺起身走過來將蘇惠扶着坐好:“駙馬覺得晉王如何”
蘇惠不知李洺的意思,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在李洺也沒有指望蘇惠給他答案,接着道:“駙馬只因爲娶了永寧公主,便被打上了晉王黨的標籤,可是晉王就真的會照顧駙馬嗎不,他只會照顧自己的姐姐永寧公主。”
李洺的聲音就像是魔鬼在低吟:“駙馬曾經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受到多少少女的追捧。可是自從你與永寧公主大婚之後,你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每日被永寧公主壓在頭上,沒有一丁點的尊嚴,自己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話,卻還要每天對着公主陪笑。駙馬,你真的心甘嗎”
怎麼會心甘可是自己有選擇的權利嗎
李洺的話繼續在蘇惠的耳邊響起:“駙馬再想想這幾日,柳小小溫柔可人,何曾敢對你使半點臉色周圍的人也都爲您馬首是瞻。而這一切本來都該是你可以輕易得到的,現在卻因爲娶了公主,以後都成了奢望。”
蘇惠一把將李洺給推開:“別說了”
李洺對於蘇惠的無禮也不在意,他理了理自己身上皺起的長袍,嘆息一身:“真是沒有想到,我一個小小的旅長都能混的風生水起,而您一個京城有名的大才子,卻混的像一條狗一樣。”
蘇惠的眼睛變得猩紅,他衝上前抓住李洺的前襟:“你說誰是狗”
李洺忙擡起手,做投降狀:“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應該說駙馬你連一條狗都不如。至少狗有時還敢朝着它的主人叫喚兩聲。”
蘇惠擡起拳頭要打李洺,可是最終還是無力的放了下來,略帶自嘲道:“秦王就是讓你來侮辱我嗎”
李洺覺得火候已經差不多,便微微退後:“在下多有得罪,還望駙馬切莫怪罪。其實在秦王的心中,他一直在爲駙馬感到可惜,以駙馬的才學,不該是現在這樣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