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什麼？”</p>
孔穎達放下手裏的白子，直直的看着徒弟。</p>
“徒弟希望您能同意女子參加科舉。”</p>
“不可能”，孔穎達站起來說到，“你想什麼呢？這件事想都不用想，我不可能同意。”</p>
這麼大反應？這是武義第一次看到老師發火，也是，他是儒家的代表人物，雖然他不歧視女性，但男尊女卑的思想不是一時能改變的。</p>
“衝遠莫急，武義你來說說爲什麼要女子參加科舉。”</p>
先施禮，“女子中有厲害人物，這一點相信兩位都不反對，就像平陽長公主，帶兵打仗有幾個人能比？涇陽和武功縣發展的怎麼樣？男人和女人有什麼區別？男人能做的，女人一樣可以，當然，女人先天有弱勢，體力方面不如男人，但其他方面沒有區別呀，看看我姐姐劉玉珠，在百工方面誰能比得過？算學方面誰比她強？我都甘拜下風。”</p>
“這只是個例，難道所有女人都能像劉玉珠和公主？”</p>
老師被氣的鬍子直顫，可武義也不敢笑。</p>
“老師，你這話沒有錯，就像所有男人都不能像您一樣稱之爲大儒。”</p>
“我...你小子少拍馬屁。”</p>
李百草笑着說到：“小子，就算衝遠答應你，你以爲女子就可以參加科舉了？現在的女子都不能入書院讀書，即使朝廷能同意，又能有幾人參加？”</p>
對於，他這麼一說武義纔想起來，這個應該從底層開始，不過得先有政策，下面纔會有變化。</p>
“那你們同意嗎？”</p>
“我不反對。”</p>
“謝謝李侍郎，您真開明。”</p>
孔穎達眼睛一瞪，“怎麼？我是老頑固啊？”</p>
“沒有，老師最開明，您一直都是我的偶像，您就是我的明燈，照亮了徒弟前進的路；你就是天上明月，給那些迷茫的人指明瞭方向；您就是......。”</p>
“你可閉嘴吧，我還沒答應呢。”</p>
有戲，屢杆爬。</p>
“老師，你想想那些渴望知識的孩童，無不盼望這一刻的到來，如果錯了，就讓我來承擔，看着她們渴望讀書的眼神，徒弟實在是不忍心，她們都是大唐的孩子，我們應該給她們一個機會。”</p>
聲情並茂</p>
感沒感動他們不知道，反正把自己感動了。</p>
“說的我好像屠夫似的，我什麼時候阻礙孩子們讀書了？”</p>
“那就是同意了？我就當你同意了，你們說我找李師說說怎麼樣？他老人家能同意嗎？以我的三寸不爛之舌，應該可以。”</p>
“滾，感覺滾，看到你就來氣。”</p>
孔穎達連攆帶踢，把徒弟趕出書房。</p>
“衝遠，你真的生氣？”</p>
“沒有啊，我氣的是他說話的方式，這孩子越來越喜歡拍馬屁，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教他什麼，他都哼哈答應，然後轉天就忘了，該怎麼做怎麼做，我都打了他好幾次，現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p>
李百草喝着茶，沉思着。</p>
“說說呀。”</p>
“那我簡單說說我的看法，你看看他有事都找誰？你、平陽公主、皇后、還有陛下，你讓他怎麼辦？都是長輩，誰他也得罪不起呀，爲了把事情辦成，說點好話是必然，難道你讓他像我們一樣，寫奏摺？他還是個孩子，這是他達到目的的方法，你不要急，等他長大，他自然會換別的方法。”</p>
這套理論很有道理，武義要是知道一定非常贊同，不過呢，這東西看人，像李秀寧和孔穎達兩人，武義對他們一直都是這樣，反正他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p>
武義帶着初一進來的，主要是盛世睡着了，害怕一會說話吵到她。</p>
熟悉的竹椅，熟悉的老人。</p>
不敢打擾他，拿着蒲扇輕輕的扇着，等着老人自然醒來。</p>
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p>
“不錯，能耐得住寂寞。”</p>
“您沒睡？”</p>
武義哭笑不得，合着老人家在考驗他。</p>
“開始沒睡，後來覺得舒服，小睡了一會。”</p>
“您覺得舒服就行。”</p>
“聽說你最近很用功，不錯，長進不少，這個年紀正是讀書的好時候，想做事不能急，要能靜下心來充實自己。”</p>
“謹遵李師教誨。”</p>
“恩，你來是有事吧？找我還是太子？”</p>
武義蹲下，在老人耳邊說了自己的想法，他很想聽聽這位老人的意見，如果這個時代誰的眼光夠遠，武義相信那個人一定是這位。</p>
“自漢朝獨尊儒術以來，他們給女人添加了很多枷鎖，這個枷鎖的好壞不是一兩句能說的清楚，如今呢？枷鎖已經形成，雖然不是所有人都在遵守，但極大的影響了中原百姓，這一點你要明白，即使朝廷同意這個政策，在民間也很難實行，你要做好準備，這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p>
武義聽進去了，同時他發現老人的身體不太好，只是簡短的幾句話，老人就氣喘吁吁，他的時間可能不多了。</p>
“不急，休息一會。”他很自責，這是他請來的，爲了李承乾，讓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不得安寧，他有點後悔了。</p>
“李師，是我對不起你，我只考慮了太子的教育問題，卻沒有照顧好您的身體。”</p>
“不...孩子，這幾年老夫活的精彩呀。”</p>
老人忽然閉上眼睛，不在說話，這一下可把武義嚇的不輕，以爲.......。</p>
“沒死，我要睡一會。”</p>
那就好，武義擦着冷汗，收回那隻顫抖的手，剛想探一下鼻息。</p>
看着老人睡着，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東宮。</p>
“侯爺，李師他？”</p>
“時間應該不多了，你說我是不是挺混蛋的，都這個年紀了，我還讓他教太子。”</p>
“我看他很高興。”</p>
武義一愣，是啊，他這輩子都是人師，如果能......。他不敢想“死”字，他怕老人家真的死了。</p>
“回家”</p>
原本的好心情，突然變得很沉重。</p>
回到自己的小院，姐姐劉玉珠居然還在。</p>
“沒成？那就算了，姐姐我再想別的辦法，不要氣餒。”</p>
“成了，皇后、姐姐、義成公主、老師、李百草，還有李剛，他們都不反對，陛下也知道了，但是沒表態。”</p>
“真是太棒了，那你怎麼不高興呢？”</p>
是啊，都同意，應該高興，可是......</p>
“李師的時間不多了。”</p>
“生病了？找孫思邈啊。”</p>
有用嗎？沒用的，生老病死誰也沒辦法。</p>
“你先回去吧，我想靜靜。”</p>
武義獨自回了房間，但根本靜不下來，也許有用呢。</p>
藥爐內，師徒兩人聊着生老病死，人力難爲，拖延也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徒增痛苦罷了。</p>
“時間？”</p>
“三個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