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古地祕聞錄 >第五章 要死了
    也不管是不是真的陰兵過界,我趕忙四下裏尋找藏身的地方。由於道路拓展的緣故,周圍大部分地方都是光禿禿的路基,遠一些就是打烊的店鋪,沒有能遮擋的地方。

    怎麼辦怎麼辦我心亂如麻,前方的綠光還在不斷靠近,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已經能看到綠光掩藏下的漆黑輪廓了。

    忽然,我眼角掠過路邊的一個漆黑的物體,那是剛纔黑貓閃身進入的大岩石,看來只能藏身在這裏了,沒有猶豫,我立馬閃身到岩石後面。

    好奇心之下,我露出半隻眼睛,偷眼觀察前方的動靜,幾乎在同一時刻,爲首的綠光下的輪廓第一次展現在我眼前。

    我不確定這是不是老人口中的“陰兵”,但毫無疑問,眼前一幕令我恐懼萬分--一張慘白的臉,抹着厚厚的妝,掩蓋了她真實的容貌,綠光照映其上,森然而恐怖。

    這是一個女人,她從黑暗中走出,上身套了件送葬專用的灰白色的麻衣,透過下襬,可以看到水綠色的裙襬,下身是同樣的水綠色長褲,還有雕花的高低平頭鞋。她手裏提着一個六角形大紙燈籠,無聲搖晃着,綠光正是從裏面傳出。

    直到看到她頭上頂着的狹長冠花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這好象是電視劇裏一直見到的清朝宮女的裝扮,這冠花,就是清代旗袍特有的“旗頭”。

    一個個宮女從黑暗中無聲走出,每一個人都是同樣的裝扮,我死死地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夜,寂靜得可怕,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咚咚直響。

    或許有人會說,這是某個劇組拍電視,可是宮女走來的時候,砂石地面上並沒有發出熟悉的沙沙聲。

    這不是陰兵,這是陰人。

    我手腳冰涼,渾身抖個不停,喉嚨裏有一股氣要衝出來,我死死憋住,因爲一旦出聲,生人的氣息就會泄露,我一動不敢動,生怕身體的一點動靜就會引起它們的注意。

    我最鬱悶的是,我藏身的大岩石就在路邊,雖不是路中央,但也離得很近,於是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又一個的宮女,提着滲人的綠色燈籠,出現在我的視野裏,向我靠近,最近的時候,宮女的腳尖距離我只有一步之遙。

    我清晰地觀察到,他們的雙腳沒有實實在在地接觸地面,而是漂浮着前進的。

    陰人隊伍很長,不停有綠色綠色光點從黑暗中走出,又消失在身後,足足五分鐘過去了,仍然沒有結束。

    好在陰人隊伍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它們的腳步沒有因爲我這個外人有絲毫的停滯。

    慢慢地我也有了經驗,心說除了保持不着聲色的呼吸,沒有其他動靜,就能平安無事。

    等待陰人隊伍的前進的時候,我回憶起老人的話:陰人不屬於這個世界,當有陽光出現,自然消散。

    就在我以爲自己要保持這個姿勢一整晚或者陰人隊伍全部走完才能脫困時,忽然,道路盡頭的黑暗一陣涌動,陰風呼呼吹來,樹木撲簌簌猛一陣搖動。接着我就看到一個紅漆鑲金邊的長方形物體,從黑暗裏冒出一個頭,上面用金漆寫了一個大大的“奠”字。

    竟然是一個棺材

    棺材的兩邊,不再是宮女了,而是換成了一羣身穿喪服的瘦小男人,他們一共四個人,用紅木刷漆的竹竿擡着棺材的一個邊,向我緩緩行來。無聲的夜裏,他們的眼神呆滯機械,安靜而詭異。

    看到棺材的瞬間,我的心頓時漏了半拍,下意識就要往回跑,我死死地抓住石頭的一角,才使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

    這是一個清朝的送葬隊,紅木金棺,四人合擡,去世的人應該是有頭有臉的人。

    夜晚遭遇陰人送葬,不詳之至啊。

    隨着隊伍的前行,我還看到棺材的兩邊,出現了不少手持鑼鼓的人,每個人的面目是清一色的呆滯,不像是活生生的人,而像是用筆畫出來的一樣,鑼鼓吹的東搖西晃,同樣沒有一絲聲音傳出來。

    這是一個極大的棺材,從棺材的另一頭的長度看,至少有5米之長,棺材的尾部仍然是由兩個男子擡着,尾部後面,鑼鼓隊繼續向後延伸,但宮女已是沒有了。

    我鬆了口氣,按照中國傳統,陰人送葬隊應該要宣告尾聲。

    然而,事情仍然沒有終止。

    “咯吱、咯吱,”忽然,一點聲音從黑暗中由遠及近,我瞳孔一凝,那是鞋底摩擦路面的聲音。

    可是送葬隊即爲陰人,是不可能有這種聲音傳出來的,那麼是誰,在這時候來到附近,不要命了嗎四下裏一看,周圍黑漆漆的,沒有半點人影。

    聲音越來越響,我聽出這聲音居然從送葬隊的方向傳來的,我心說壞了,距離這麼近,一定會驚動陰人,然而再看陰人,它們表情漠然,機械而有節奏的腳步沒有絲毫遲滯,似乎對這聲音充耳不聞。

    我就納悶了,不是說陰人對生人的氣息敏感嗎,難道說的是假的心裏雖這麼想,但是我不敢大口呼吸,此時此刻,最好的辦法還是等,等到送葬隊過去後,再詢問腳步聲的主人。

    聲音繼續變響,說明那人在向我的方向靠近,接着,我看到在隊伍的最後,出現了一個渾身大紅大綠的人,咯吱聲,伴隨着他的腳步一起一伏。

    我想起一種說法,在某些古代的禮儀中,送葬隊伍的最後經常會安排一個衣着喜慶的人,預示着繼往開來,後人不因他的去世而凋零。拋開腳步聲,如果這真的是清朝的陰人送葬隊,倒也好解釋。

    但是緊接着,我就看到極爲不可思議的一幕,這個人的臉居然和我如出一轍

    怎麼可能

    我的嘴巴因爲震驚而張大,我死死地捂住,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宮女可以用陰人的說法來解釋,但眼下隊伍裏出現了我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通的。

    我第一反應是自己的錯覺,同時我仔細看着隊伍中的“我”的眉目,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我,那個人確實是我。

    咯吱、咯吱陰人的前進不以我的心態而減緩。

    此刻,不管我怎麼想,我只能接受這個事實,唯今只有一種解釋,清朝時期有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

    好在“我”的後面沒有再出現其他陰人了,這場難熬的等待終於接近尾聲,然而當“我”靠近在我半米左右的位置時,陰人隊伍裏的“我”居然向我瞥了一眼,與此同時,他的嘴角揚起一道弧線。

    “唔”那一刻,我實在控制不住內心的恐懼,聲音順着緊捂住的指縫露出沉悶的呼聲,雖然我立刻意識到不妙全力捂住嘴巴,可是已經晚了。

    所有的宮女和漢子,包括另一個“我”統統停下腳步,身體一動不動,腦袋機械地向我轉過來。它們的眼眸是細長扁平的,就彷彿白紙上簡單畫了一個圓點,毫無人的生氣。

    棺材像紙一樣飄落,棺蓋震動,有什麼東西要從裏面出來。

    另一個“我”嘴角的弧線更大了,露出大片森黑的牙齒,現在我可以肯定,剛纔他看着我的時候,就是在向我笑--不着聲色地冷笑。

    當時我頭皮就炸了,我腦袋裏只有一個字“逃”哪怕只能跑出兩步。

    跑,或許還能生,不跑,只有死

    但我的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根本提不起一起力氣,接着我就看到,所有的宮女全都裂開嘴巴、

    露出森黑的牙齒,晃動着幽綠幽綠的宮燈向我走來。

    巨大的驚恐下,我沒有在意到另一個自己已經不知去向。

    我大吼一聲,不知哪來的力氣,兩手在地上猛一撐,一個翻滾向後倒去,滾動的過程中後腦一陣劇痛,估計是磕到了路基的岩石,我忍着頭痛,兩腿蹬在地面上,硬生生又挪動了半米左右。

    經這一下,我離宮女終於遠了一些,宮女的走動也較爲緩慢,沒有能夠及時跟上來,我一手捂住受傷的後腦勺,另一隻手和兩條腿配合,爭取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遠處就是路基的盡頭,到了那裏我就能借助地勢向下滾。於是我調動全身所有的力氣,手摸索到前面的地面,正準備使勁,可是這一次,手指離地面半分米處就硬生生停住了,因爲在我的眼前,站着一雙大紅色的布鞋。

    這雙布鞋就是陰人隊伍中的“我”所穿,我心頓時涼了半截,另一個“我”居然不知不覺繞到了我的身後。

    下一刻,黑氣,從大紅色的布鞋上大股瀰漫出來,那種冰涼彷彿來自於九幽深淵,更多的黑氣從上面擴散而下,包裹住我的頭顱,並從口鼻滲入,一種來自靈魂的撕裂感狠狠鑽入我的大腦。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手腳失去知覺。

    在意識離體的最後時刻,我升起一種玄妙的感覺,彷彿我和“我”的思維融合在一起,我感覺到了“我”的情緒,從驚訝、興奮,到狂喜,我感覺自己的思維正在被另一個“我”吞噬。

    沒有任何痛楚,視線中的路燈、街道乃至大紅鞋子全都被黑暗吞噬,意識逐漸模糊,原來死亡,竟然是這種感覺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