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因罡氣消耗嚴重,且又受了傷勢,方纔不得不進行調息養傷。在他身前不遠,顧念卿三人正時刻警惕四周,爲他守夜。
矚目那遠處大坑,想起先前那兩人,宮尋忽然朝他問道:“那二人實力如此之強,不似平凡之輩,師兄可知他們是誰?”
聞言,顧念卿細想了想後,這才望她回道:“他二人應是凌雲殿秦嘯雲與天至閣霍天啓無疑!”
這兩個人,一個乃是凌雲殿年輕一輩第一天才,一個乃是天至閣年輕一輩第一天才,若論實力資質,他們可與謝天瀚並稱道門三子。
說到這凌雲殿與天至閣,可是能與玄兵宗並稱大唐道門最強三大宗門者,此番道門弟子試煉大比,他們自然也會派遣弟子參與。
只是令人意外的,不知爲何那秦嘯雲竟和霍天啓聯合在了一起,聽他二人先前所說,便是想在此伏擊謝天瀚,只是謝天瀚早已離去,他們錯了時機,沒成想卻等來了姜繁四人。
說到這,顧念卿臉上神色有些凝重起來,要知若是秦嘯雲與霍天啓聯合,到了最後他們取勝的希望就會更加渺茫了。
這兩人的實力若是加在一起,放眼整個道門弟子中,還有多少人可以與之匹敵?
倘若他還與謝天瀚聯手,倒是還有一戰之力,只是謝天瀚此人與他結有更深仇恨,他二人又怎能聯盟?
想到這,顧念卿心中不由有些無力,恰在這時,他好似想起什麼一般,把眼望向了那遠處正靜靜閉目養神的雪香影,以及還處在療傷當中的姜繁。
看到這裏,顧念卿頓時一拍腦門,暗呼自己蠢笨,如今有了雪姑娘以及姜兄,再加上宮尋,他們的戰力可也是極強的存在,若是再與之那二人相碰,勝負便還未知,想到這,顧念卿也無懼了起來。
……
望穿秋水,伊人紅妝。三百里東風無力破,兩萬程風雪送君身……
這首《離生別句》,乃是當年芷君送別夫婿陳佳曜遠去南域諸國時所作離詩,詩詞中飽富了其對夫君的離別祝福與相思之意,屬實令人感慨動心。
只是世人所不知,這詩除了表達愛戀之情外,還有另一層意思。當年,芷君乃西楚名門閨秀,卻不顧長輩反對,執意嫁與了寒士弟子——陳佳曜,陳佳曜心生感動之下,便要獨自去往萬里之遙的南域諸國,開創一番大業,最終,歷經磨難艱險三十一年,成爲了名震天下的南域陳國開朝之君。
功成名就後,陳佳曜時刻惦記着故鄉妻,便譴人駛龍駒千匹,鳳駕百驅,方把芷君風光迎回,做了陳國望君皇后。
當年,陳佳曜便是拿了這首《離生別句》,孤身創業三十一載,方纔成功。而他的一生軌跡之變動,不可謂不與芷君這首詩有極大關聯。
雪香影靜看那遠方山與月,一時之間心裏如是想到。她很小的時候,就很敬佩芷君那種果斷堅毅性格,如她那般,可以任由自己內心而行事,這一輩子就不免有些無憾了。
她任由夜風冷襲到髮絲間,身體卻還是一動不動,這時,一道輕微腳步聲自她身後忽然響起。
“在想些甚麼?”
少年溫和的聲音,從雪香影背後傳來。雪香影聞聲立時回神,轉身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驚訝他不繼續療傷,爲何來到這裏。
隨後,她望姜繁問道:“傷勢如何了?”姜繁笑了下,說道:“一點輕傷,本無大礙,只是罡氣耗盡,五臟又受衝擊,方纔導致昏厥,明日便可完全恢復了!”
藉着月華之光,雪香影見他臉色紅潤,已沒了初時的病態蒼白,也就放下心了。
看到這後,雪香影這才重新轉身,卻忽然陷入了沉默,姜繁見狀,自是能感受到她內心的一點惆悵,雖不知她因何這般,卻也知趣不問,而是說道:“今日,有勞照顧了!”
那時的他雖陷入昏睡狀態,卻也能隱約感受到有人在細心照顧他,如今聞着身上沾染的氣息,姜繁自然能夠知曉那照顧他的人是誰。
只是一向不善言辭的他,這時候對一個女兒家說出這般感謝的話時,他也覺得有些難以啓齒。
不過到最後,他還是鼓起勇氣來找了雪香影,與她傾訴了自己的感激。可惜他此刻的尷尬表情,雪香影並無看見,只見她依舊背對姜繁,顯得無比安靜。
“不必客氣,若換做是我受傷,我相信你也會同我這般!”雪香影如此說道。
見她言語間有些冷淡,姜繁不由摸了摸鼻翼,心中甚是不解,自己這一路走下來,卻也沒得罪她之處,也不知她爲何突然如此。
讓姜繁誤會的是,雪香影此刻並無要疏遠他的意思,只是方纔她忽然想起了那《望君皇后》芷君的故事,一時間想到自己無法像芷君那樣左右自己的人生時,而感到莫名悲哀憂傷,導致她心情非常不好,自然就沒心情同姜繁說話了。
她從小到大,身上就揹負了很多東西,自從接掌了天寶器閣尊主之位後,這種負擔就更加沉重,導致她再無自由可言。
身爲天寶器閣尊主,她不僅要抓緊一切機會修煉,還要爲天寶器閣的未來所擔憂,這讓她時常感到無趣的同時,心底也產生了許多厭煩。
可是哪怕諸般大事壓身,她也無法逃避,也不能逃避,在她的身上,揹負了父親的許多期望,她不想令他最終失落。
這些事情,一直被雪香影藏在心底深處,從未有人可以窺探分毫。
姜繁不知這些,眼見雪香影冷淡的態度,深知現在不是和她繼續說話的時候,便道:“那你早點歇息,我去繼續修煉了!”
此話一出,雪香影便點了點頭,見狀,姜繁朝她拱了拱手後,轉身離去,回到了先前的位置,繼續開始修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