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煙兒正準備給他們衝奶粉。
沈秋攔下她的動作,“現在既然回來了,便把他們帶到孟氏那裏吧。”
陸煙兒手上動作一頓,“好吧。”
沈秋轉身把蒼竹和杳杳帶走。
陸煙兒跟在身後。
沈秋走路的動作慢了些,“你不是在馬車裏暈得厲害嗎?先去好好休息吧,我把蒼竹和杳杳帶過去就回來。”
陸煙兒搖了搖頭,“我在馬車裏睡了一路了,現在一點都不累。”
沈秋薄脣微抿,不好再繼續勸說。
他可記得她一開始還興致勃勃地觀賞路上的風景,後來覺得頭暈,馬車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再繼續往回趕的時候,吐了兩次,才半睡半醒地睡了一路。
這樣還說不累?
等喫完飯,就讓她好好休息。
兩人來到給沈蒼竹和沈杳杳分的院子。
孟氏住在耳房,這會兒正在收晾在竹竿上的小被子。
那是沈蒼竹和沈杳杳平日裏蓋的。
她總是喜歡在有太陽的時候,把這些衣服和被子拿出來曬一下。
今天中午的時候出過一陣太陽,現在太陽已經陰下來了。
再晚一些,就該起霧了。
陸煙兒不是一次看到孟氏做這些。
但蒼竹和杳杳外出這幾天,這些小衣服和小被子完全不用曬得這麼勤。
她是給孟氏放了假的,聽下人說孟氏回去了兩天就又來了。
這些小衣服和小被子也是天天曬。
這份心讓她感動。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只要事情是真的在做,那就值得表揚和嘉獎。
這麼真心實意對蒼竹和杳杳的奶孃,可一點兒也不好再找。
能遇到也是幸運。
孟氏把小被子搭在手臂上,正準備拿回房收起來,餘光便瞥到了兩道身影,幾乎是立馬就知道,老爺和夫人回來了!
她臉上露出欣喜,上前幾步行了個禮,“老爺、夫人。”
沈蒼竹和沈杳杳原本乖乖地坐在爹爹的手臂上,小腦袋一會兒左顧右盼,一會兒搭在爹爹的脖子上,黏糊得不行。
聽到孟氏的聲音後,他們齊齊轉過頭。
沈秋以爲他們想念自己的奶孃了,便順手把孩子們都給過去,“他們快到喫奶的時候了,你好好帶着他們,這個月工錢多加十兩銀子。”
他對媳婦的想法瞭如指掌。
不等媳婦提出來,就乾脆地給孟氏加了工錢。
孟氏的確把蒼竹和杳杳帶的好。
從沒讓他們磕到碰到。
身上從來都乾乾淨淨,長得也是白白胖胖。
孟氏驚喜道謝,“多謝老爺和夫人!”
她伸出手就要把蒼竹和杳杳接過來。
沈蒼竹和沈杳杳懵了一下,意識到爹爹要把自己給別人,立馬就不幹了,小爪爪齊齊地抓住了爹爹的頭髮。
沈秋倒吸一口涼氣,重新把蒼竹和杳杳抱在懷裏,“放手,頭髮不能玩!”
陸煙兒趕緊上前幫忙。
可沈蒼竹和沈杳杳手勁大得很,越是被阻止便攥得越緊,手還不停地晃動,以表達自己生氣的情緒。
陸煙兒無計可施,只好徵求意見道,“他們不肯撒手,要不把這幾根頭髮剪掉?要是用太大力氣,容易傷到他們的手,你也會被扯得更疼。”
沈秋嗯了一聲,抱着孩子的雙手不敢放下。
他此時的姿態很是狼狽。
孟氏想要幫忙,可又不敢靠得太近,只好回房拿了幾個蒼竹和杳杳平日裏喜歡玩的小老虎、小青蛙等布偶玩具,試圖用這些小玩意勾走蒼竹和杳杳的注意力。
陸煙兒不一會兒就拿來剪刀,咔嚓幾下剪掉被蒼竹和杳杳抓着的頭髮。
沈秋這纔看清蒼竹和杳杳手中的頭髮。
偶爾默了。
那就是媳婦口中的幾根?
分明是兩大縷!
陸煙兒把掰了挺久,纔在不傷到蒼竹和杳杳的情況下,把他們手中的頭髮取出來。
她一回頭就對上丈夫幽深的眸子。
沈秋摸了摸額頭上豎起來的兩束短髮,問道,“難看嗎?”
陸煙兒咬着下脣,搖了搖頭。
那分明是一副既心虛又憋笑的表情。
沈秋,“……”
今天真是出門之前沒看黃曆。
“哇哇哇!”
沈蒼竹和沈杳杳不願意離開爹爹的懷抱,被孟氏抱在懷裏,手上的頭髮還被搶走了,立馬就放聲大哭。
沈秋面無表情地擡手,用掌心把他們的嘴巴蓋上。
蓋了一會兒又鬆開。
“哇嗚……”
沈蒼竹和沈杳杳的嘴巴獲得自由後,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而後繼續放聲大哭,可沒哭幾聲嘴巴又被捂住了。
沈秋便來回這麼逗蒼竹和杳杳玩。
孟氏還是頭一次見到大人這麼對待自己的孩子的。
她都看得心疼了!
少爺和小姐還小,就算剛剛犯了錯,也不至於這麼懲罰啊,萬一哭得更厲害了怎麼辦?
她終是忍不住出聲維護,“老爺,少爺和小姐什麼都不懂,剛剛也只是想於你親近,你若是想懲罰他們,便都先記着吧,等他們再長大些,經得住打了,再收拾也不遲的。”
陸煙兒撲哧一笑道,“你不必擔心,蒼竹和杳杳就喜歡這麼玩,等會兒就不哭了,讓他繼續哄吧。”
孟氏沉默了。
這真的是親爹和親孃嗎?
光一個親爹不靠譜還不夠,連親孃都這麼不靠譜?
這是把孩子當玩具嗎?
沈秋掌握着力道和分寸,並不會讓蒼竹和沈杳杳難受。
要是她的丈夫敢把孩子們這麼玩,她就算拼了這條命,都要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孩子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男人不自己生孩子不知道心疼,可做孃的哪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孟氏心中百轉千回。
她正要想別的法子勸一勸,就聽到少爺和小姐的哭聲停了,忽然咯咯地笑了,還笑得非常開心,非常地沒心沒肺!
“……!?”
孩子真的能這麼哄?
沈秋放下自己的手。
沈蒼竹和沈杳杳小小的眉頭齊齊一皺,伸出小胖爪試圖挽回,依依不捨的情緒表現得淋漓盡致。
他們還想玩!
沈秋狠心地拒絕了,“下次再敢扯我頭髮,就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們了,聽明白了嗎?你們要是不搖頭,我就當你們聽明白了。”
沈杳杳忽然搖了搖頭。
沈秋,“?”
陸煙兒沒忍住又笑了,“杳杳搖頭了,她說她不懂,下次可能還要扯你頭髮,你可要小心了。”
沈秋神色複雜地看了幸災樂禍的媳婦一眼。
蒼竹和杳杳喜歡扯人頭髮玩,遭殃的難道不是這些經常要抱他們的大人嗎?
媳婦也會經常抱的吧?
她難道就不怕以後她自己的頭髮也被扯,而後剪成自己這樣?
想到媳婦對她那一頭烏黑濃密、順化如綢的秀髮的在乎程度,捨得剪掉的程度微乎其微。
可就在剛剛,她竟然毫不猶豫選擇剪掉他的頭髮。
而不是想其他的辦法。
好不容易安撫好蒼竹和杳杳,回到臥房,看到自己難看的髮型後,沈秋被打擊得更徹頭徹尾。
他放下鏡子再次問道,“很難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