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環反倒不怕了,伸出小指頭摳起鼻孔,質問道:“哈哈哈,你管你他媽以爲你是誰”
“放肆”朱柳真四女齊聲大喝。魏騰板着臉道:“這位就是朱家大小姐,你說管不管得了”
全場譁然。
在黑澤鎮,朱、秦兩大家族雖從不參與礦業和武器交易以外的商務,但遇到大的紛爭,都會出面調解。可以說,黑澤鎮的秩序,便是由這兩大家族在背後維護的,特別是朱家,由於歷史悠久,處事公道,在黑澤鎮居民中,有着極大的權威力。
面前這位女子居然就是朱大小姐,孟環當時就嚇得腿軟了。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啊朱大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小人就是個混子,您千萬別和我一般見識”
朱柳霖面無表情地道:“把你說的招式演示一遍,沒練過的話,就把運功心法大致描述一下。如果我確定是真的,我會還你一個公道。”
“啊這這個”孟環無言以對。
朱柳霖道:“使不出又講不來,可見你根本就不清楚祕笈的真假圓缺,你憑什麼說人家偷了你的東西”
“我這我”孟環一肚子壞水,在朱家積威下全沒了作用。好漢不喫眼前虧,先低頭認錯,等事件平息又是一街英雄
這種事看來他不是第一次做了,極爲自然地又磕了幾個頭,再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姿態,孟環在臉上扇了幾巴掌,哭道:“我缺德我貪心我不長心眼我不該訛詐黑風狩獵團,我遭報應是活該,大小姐狠狠教訓我吧”
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朱柳霖也不想深究,便道:“以後,不許再騷擾黑風狩獵團,否則視作禍亂市場,朱家定當嚴懲不貸”
年輕的管事果然最好忽悠,孟環心生輕蔑,表面卻十分心悅誠服地拜道:“大小姐仁慈高義,真是黑澤鎮的福氣,小人定然痛改前非,以大小姐爲榜樣,重新做一個誠信正直的商人”
朱柳霖心中冷笑,說道:“你身上還有多少鬥技殘本都拿來”
不祥的預感涌現,孟環慌忙道:“啊這個大小姐,我這都是些散碎的殘頁,您家學淵源,怎麼能用這些殘次品呢”
“我自是用不着。”朱柳霖道:“不過作爲懲戒,我有必要將你那些東西都銷燬了,也防止你以後再作惡。”
“啊”這下孟環是真慌了:“大小姐,小人家境貧寒,又沒有謀生之技,全靠這點兒底子混一口飯喫,您要是銷燬了那些東西,我可就活不下去了啊”
魏騰罵道:“怪得了誰自己不上進,還成天胡混瞎搞,活該石峯團長歲數比你大那麼多,得了一篇鬥技殘頁,還用心鑽研出了一招可用之技,你呢蒐集的殘篇一大堆,你看過嗎”
孟環又向魏騰磕頭道:“魏哥,我是混蛋,我知錯了,我一定洗心革面,您就幫我說句好話吧”
魏騰譏笑道:“當我第一天認得你你這鬼話自個兒留着吧”
“魏哥大小姐”
孟環哭的是如喪考妣。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龍雲一行人很快就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人羣外圍不遠,一個售賣異獸殘骸晶核的棚屋內,靳飛廉正興致勃勃地揀選着陳列架上的貨物。見人們不停向人羣那邊跑動,在旁等候的秦明好奇道:“那邊搞什麼名堂”向管家秦祿道:“去看看”
秦祿不一會兒便回到了棚屋,他站在簾布外朝秦明招了招手,秦明不動聲色地走過去,低聲問道:“什麼情況”
秦祿湊到他耳邊,說道:“是朱柳霖她們,聽說是在處理一樁訛人的糾紛。”
秦明眉頭一皺:“那幾個婊子就回來了”想了想,問道:“她身邊有沒有跟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年輕人大概是這個模樣”將龍雲的樣貌特徵大致描述了一遍。
秦祿搖搖頭:“沒有,跟在她身邊的還是朱柳真那四個。”
秦明臉色頓時鬆弛許多。瞥了瞥靳飛廉和寶詩瀾,說道:“想辦法引導一下人流,別讓姓靳的注意到了,朱柳霖那件鬥器秦家志在必得,不能讓他倆碰面。”
“明白。”帶上兩個朱家護衛,秦祿悄然離去
朱柳霖向朱柳真揮了揮手,朱柳真上前一步,喝道:“別在那兒扮可憐,立刻把你身上的功法殘卷都交出來”
“大小姐嗚嗚”孟環哀求不已:“沒了這些,小人真的沒法過活了啊您是黑澤鎮的天,是黑澤鎮的理兒,可您不能趕盡殺絕啊”又向魏騰跪拜道:“魏哥,我是混蛋,可我也就是糾纏一些,從沒真做過謀財害命的事兒啊再怎樣也罪不至此啊”
正想動手,龍雲忽然問道:“你那些殘卷,都是從哪兒弄來的”
龍雲還穿着獵人服飾,在人羣中很不起眼,加上年紀小,包括孟環在內,大家都以爲他只是魏騰的跟班,便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孟環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龍雲身後有人小聲道:“朱大小姐在處理事務,你這小鬼湊什麼熱鬧”
哪知朱柳霖卻瞪着孟環,比先前更嚴厲地道:“這位公子的問話,你給我老老實實回答。”
公子這樣的稱謂用在一個獵人身上,太不合適了吧朱家之人雖說一向很有教養,可客氣到這份上,是不是有些過頭了
在場之人都是一副難以理解的神情,唯有少數有心人,看向龍雲的目光,變得驚異萬分。
朱柳真呵斥道:“讓你回公子的話,你愣什麼愣”
“啊哦是、是”孟環不敢怠慢,連忙恭聲道:“小人沒什麼本事,這些殘卷,大部分是從各地
行商那兒蒐羅得來,而據我所知,那些行商們獲取殘卷的途徑,基本上是在各種戰場和遺蹟中找到的。”
“你有多少殘卷”龍雲似乎很有興趣,說道:“都拿來給我瞧瞧,若是有我看上眼的,我可以先買下來。”
孟環還沒開口,魏騰就勸道:“大人不,雲公子,這小子手裏的鬥技殘篇,都是人家丟棄的廢品,若真有用,怎可能給這小子撿了便宜云公子千萬別上當啊”
孟環氣得牙癢癢,罵道:“魏騰,我跟你有什麼仇你要壞我生意”
魏騰哼了一聲,義正言辭地道:“這位雲公子於我有救命之恩,又是朱大小姐的貴賓,我怎能讓他着了你的道”
魏騰這番話,立時讓全場發出了一陣不小的驚呼。
這貌不起眼的小子,竟是朱大小姐的貴賓難怪朱大小姐對他如此禮敬,可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來頭能讓堂堂朱家屈尊以待
孟環更是懊悔到腸子發青,他憤憤地瞥着魏騰,心中大罵:這小子既是朱家貴賓,你這老狗怎麼不早講害得老子在人家那兒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立即換了一副恭敬的嘴臉,孟環向龍雲解釋道:“這位公子莫聽他讒言。小人的殘卷雖說斷章缺文嚴重,但絕對都源自正統鬥技,有的品階還不低,部分內容甚至保留了總綱或修煉思路,若讓有識之士開發,是有機會收穫一招半式的,石峯團長能從殘篇中鑽研出鬥技一式,就是實例”
魏騰斥道:“鬼話連篇你賣了多少年了蒐集了多少殘卷了也就石團長自己搗鼓出來一招。”又向龍雲道:“雲公子別聽他瞎掰扯”
孟環冷笑道:“魏老哥的意思是,這位公子不如石峯團長了”
“你你胡說”魏騰嚇出一身冷汗,忙不迭朝龍雲道:“公子,小人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啊”
龍雲無所謂地擺擺手,向孟環道:“拿給我瞧瞧再說。”
孟環涎着臉道:“是、是,還是公子胸懷寬廣。”卸下身上的麻布背袋,取出一沓厚厚的獸皮和草紙,雙手奉送到了龍雲跟前。
龍雲一張張翻看,心中不禁泛起重重波瀾。
這些鬥技殘篇,看其質料和年份,有的當是出自不小的宗門勢力,有的已經相當古老。儘管每一份篇章都只有兩三個圖示,或是隻言片語,但對於有一定底蘊的人來說,確是有參考價值的。
只不過這種價值也頗爲雞肋,有實力的宗門勢力不需要這麼低端的資料,而小宗門和那些散戶,又不具備分析和整合這種零散知識的能力,所以大多數人將之視爲無用的廢品,也就不足爲怪了。
如石峯那般,能從這種殘缺又混亂的圖文中出修補出完整一招的,實在是概率極低的運氣事件了。
偏偏這些資料正適合眼下的龍雲。他本身認知水平有限,卻有個底蘊深厚的兩界環做導師,且天罡龍爪手升級到第二十式,也遇到了瓶頸,這堆體系迥異的散招,說不定能爲他的創造帶來靈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