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蘇祠的做法,他的幾個朋友都不是很能理解,不過都沒有阻止他。
望着漸漸消失的段成丈,慕梁雲輕聲問道:“這樣做意義不大,你爲什麼要放過他?”
蘇祠笑道:“我說了啊,因爲他很愛他兒子,我被感動了。”
下着雨的天空上彷彿又很多隻烏鴉飛過,然後呱呱呱的叫聲傳來。
幾人白了他一眼,蘇祠看向身側的青衣少年,他依舊撐着傘。
蘇祠道:“謝謝你這柄大傘。”
青衣少年很淡然的道:“不客氣。”
蘇祠道:“爲什麼要來撐傘。”
青衣少年平靜的望着他道:“因爲天要下雨,你是我小師叔。”
這個理由似乎很充分,蘇祠凝神望着少年清秀的臉頰,無論是他的表情還是他的眼睛中,都沒有對他口中的蘇祠有絲毫崇拜之情。
“僅此而已?”
青衣少年誠摯道:“我還想看戲。”
蘇祠微笑詢問道:“交個朋友?”
青衣少年微微沉默,眼睛望向蘇祠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好啊。”
語氣中沒有任何的喜悅之色,臉上也依舊平淡而平靜。
望着這一幕的段名忍不住看向陽蕭說道:“這傢伙比你還過分。”
陽蕭手中還拿着弓,說道:“我那裏過分了?難道因爲你講笑話的能力太差勁,我就要笑話你?”
段名覺得自己就不該去問這句話。
蘇祠問道:“你知道我是誰,難道不準備介紹一下自己?”
青衣少年有沉默了會兒,連蘇祠都覺得和這樣一個人說話有些累了,他才慢慢說道:“我姓向。”
“我叫向晚風。”
“是你?!”段名驚訝的望着青衣少年向晚風。
蘇祠也有些驚訝,衆人齊齊盯着向晚風。
慕梁雲道:“你就是被南海一葉學宮宮正舉薦入京,說你一夜過九蘊,三日入初行的天才少年?”
修行浩然之氣,首先需要的是於心中養浩然之氣,這個過程被稱之爲蘊氣,共有九重,因此成爲九蘊。
青衣少年看向他,目光中有幾分打量。
“就是我,”他平靜的說道。
牟門吐槽道:“說話這麼慢,修行能這麼快?”
向晚風看向他說道:“當然沒有那麼快,我十四歲前都在修行,如今才步入初行之境,”說到這裏,他看向蘇祠道:“比起小師叔,我還要多學習。”
向晚風並不是最近纔出名的,他年少就已經成名。
他出身江南向氏大族,更是向老太爺最寵愛的獨孫,因其強大的記憶力還有他九歲那年在石門江水之畔譜曲而名揚大臨。
蘇祠看向他肩上的包袱,問道:“所以你選擇是要去京都?”
向挽風點頭道:“懷西學院入院考試就快要開始了。”
蘇詞微疑,陽蕭問道:“你不是可以直接進入西林學宮嗎?爲何要去參加懷西的入院考試?”
他受一葉學宮舉薦,還是向家嫡系獨孫,今後的向家家主,便是皇帝陛下也要給他些特權,入西林學宮自然是易事,何況他還是憑藉實力進入的。
慕梁雲道:“難道你是怕旁人說你依靠家勢?”
向晚風搖頭的幅度很小,平聲說道:“我想進懷西看看。”
“看看?”段名不解道:“看什麼?”
向晚風道:“聽說懷西一座學院就能抵南方一座學宮,所以我想去看看。”
他的語氣依舊平靜,沒有絲毫的氣勢可言,就是一個十足的柔弱書生。
這個說話緩慢,一副淡然處世的人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讓他們都有些意外。
就像剛纔。
青山之間,百箭齊射,他居然還能把自己定位成一個看戲的,而且還自顧自的取出了一杯豆漿,在邊上邊喝邊看。
換做旁人,看到這樣的一幕,恐怕早就跑沒影了。
還有他手中的傘,應該也是一件法器。
這個少年的可是大臨天驕,不同他,雖然他也是一路被聯名舉薦的,但是他的名聲也只侷限於落雲,不似這些人,才幾歲就已經傳遍了大臨。
“祝你成功,”蘇祠由心說道。
“謝謝小師叔。”
蘇祠道:“需不需要一匹馬?”
雖然他很清楚這個根本傢伙一定不會缺錢,但他還是很友好的問他。
向晚風道:“謝謝小師叔,我之所以這麼早上京都,就是想看看沿途的風景。”
這裏距離京都只有幾百裏了,段名很是驚奇的問道:“你走了多久了?”
向晚風道:“一個月零二十七天。”
他一臉的理所當然。
蘇祠笑了笑說道:“行,要是到了京都,見到你們的大先生,記得幫我向他問聲好。”
向晚風聞言,又是一陣沉默,緩緩開口道:“好的,小師叔。”
蘇祠道:“我們都有事,就不和你閒聊了,你慢慢欣賞風景。”
“好的。”
蘇祠幾人上馬,而向晚風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彷彿是在目送他們,只是他兩眼之間也沒有多少熱情,平淡的一絲色彩都沒有。
“小師叔,”他突兀喊道。
蘇祠扭頭看向他,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向晚風道:“段興紅真的不是你殺的嗎?”
段名反問道:“你是耳朵不好使還是腦袋不中用?”
慕梁雲咳了兩聲,段名才哼哼兩聲,不再說話。
蘇祠問道:“你覺得呢?”
向晚風低頭想了想,直到前方的陽蕭說道:“走吧。”
身後的向晚風纔回道:“我希望不是。”
他沒有確定,他只是希望不是蘇祠。
蘇祠沒有回答他,策馬便走。
四匹快馬向前奔走,身後再次傳來向晚風的聲音:“那聖師還會收徒弟嗎?”
這是他從始至終發出的最大的聲音,但是還是沒有多大,連段名剛纔的罵聲都比這大,但是他臉上卻彷彿因爲這句話吼紅了一般。
蘇祠聽見了,但沒有回答。
牟門說道:“還江南第一天才,我看他腦子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