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藥方這種東西拿來當禮物,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算了,還是換成藥酒吧!

    做成那種外用的藥酒,比如治療風溼的、治療皮膚瘙癢的、治療不明原因的關節痛的……反正是外用,即使自己記憶出錯了,做出來的東西效果不佳,也不至於出什麼岔子。

    李雲心打定了主意,開開心心地就去了鎮上。

    先去了歡喜糖果鋪,看了看店裏的情況。

    店裏的管事和夥計都很是伶俐。管事雖然是個中年男人,但店裏的夥計,卻是兩個半大小夥子,和三個年輕小媳婦兒。

    年輕小媳婦兒負責招待女客,小夥子們招待偶爾陪着女眷進來的男客。

    雖然比起別家鋪子,人顯得多了一些,倒也不算突兀。

    店裏的“裝修”煥然一新,靠牆立着的博古架子上頭,擺着的那些水晶瓶瓶罐罐,一個個造型別致精巧,又晶瑩剔透,襯得裏面裝着的糖果、點心、蜜餞,都愈加精美誘人了幾分。

    店裏的桌椅都是原木色的,各桌之間的距離不是很近,而且座位之間,都精巧地設置了似有意、若無意的隔斷。

    比如立着個兩面鏤空的書架,放着一扇半透明的琉璃屏風,擺上個層層疊疊地掛着綠色植物的花架……

    李雲心越看越是滿意,乾脆坐下來歇了一會兒,還喝了一杯香薷飲,吃了幾塊兒新出的點心。半是休息,半是聽聽客人們的閒談,看看有沒有需要改進之處。

    目前看來,似乎大多數人,都還蠻喜歡這裏的。

    李雲心沒有表明身份,跟別的客人一樣結了賬,樂呵呵地出了歡喜糖果鋪。

    緊接着,她就轉道去了幾家不同的沽酒鋪子。

    仔細精挑細選了好幾種本地著名的酒水,打算一樣一樣試,看看到底哪種效果最好。

    度數比較低的栗子黃,度數不低也不高的松醪酒,度數比較高的神仙醉……李雲心來者不拒,每一樣,都來了一罈子。

    主要是當年雖然讀過幾篇講藥酒方子的雜書,卻沒有細看,不過是隨意瀏覽了下,現在想要完全復原,就很難做到了。

    只能根據記憶,按照大差不差的方子,一樣一樣地試。

    這事兒估計還是急不來的。

    說不定回頭可以把那幾個養身的藥方賣給王大夫,再請他幫自己斟酌下這藥酒的方子……

    李雲心僱了車子,把買來的酒運回了靠山屯。

    “心姐兒,你怎地買了這麼多酒水回來?莫非是孝敬爹爹和你祖父的?”

    莊四嬸兒一邊嚼着煮毛豆,一邊興致勃勃地衝了上來,擡手就去摸那車上的酒罈子。

    李雲心搖搖頭:

    “這是我幫於家姐姐買的酒,要用來炮製藥材的,不是給我家人喝的。”

    莊四嬸兒訕訕地縮回了手。

    別人家的便宜她敢沾,於青梅的便宜她可不敢沾。

    於青梅看着總是笑得很爽朗很大聲,可若是遇到那不對她心情兒的人,那鞭子也是真敢抽啊!

    莊四嬸兒到現在都記得,當初於老爺家這位二娘子,第一回來靠山屯的時候鬧出的那件事兒。

    當初於青梅穿着一身大紅的騎裝,手裏拿着鞭子,到於家的莊子門前下了馬,那副俊俏瀟灑的模樣,把村裏人都看呆了!

    彭家那小子彭金鎖,就舔着臉湊到她面前去,涎皮賴臉地去跟這小娘子搭話。

    原本一般人家的小娘子,見了這樣的事,縱使生氣,也不過是紅着臉,甚至紅着眼,罵回去。說不定還會被氣哭。

    可她於青梅倒好,二話不說,一鞭子就甩了出去,把彭金鎖直接給抽倒在了地上。

    彭金鎖好大聲地哭喊起來。

    彭金鎖的娘一下子就從人堆裏撲出去,哭天搶地地把兒子揹回了家。請醫問藥不敢耽擱,但卻連在背地裏罵於青梅一聲都不敢。

    李雲心看着莊四嬸兒的表情,微微一笑,甜甜滴告辭:

    “莊四嬸兒,你要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去了啊!”

    莊四嬸兒眼見着李雲心讓那僱來的車子,把那些酒罈子都運進了老李家的籬笆院兒,頓時氣憤無比,嚷嚷起來:

    “這個李六丫,幾時變得這麼不老實了?

    一個屁三個謊兒!扯着那於家娘子的旗號,這酒水不還是拉到她自家去了麼?”

    旁邊一個閒漢袖着手笑道:

    “咋地?四嫂是覺得,這李六丫買了酒,不該拉到她自家院兒裏去,反倒應該拉到四嫂屋裏去唄?”

    “賴二狗子!滾你孃的蛋!咋哪哪都有你呢?”

    莊四嬸兒正一腔怒火不知往何處撒,逮着這麼個機會,就咬住了不撒嘴了。

    ……

    李雲心聽着身後越來越遠的罵聲,心裏忍不住偷笑。

    哈哈,有些時候,聽着這些村民、或者說左鄰右舍們,這樣鮮活張揚的聲音,才覺得自己不是在做夢啊。

    李雲心將酒罈子一個一個搬進了院兒,剛給車伕結算完了腳錢,就被喬細妹逮了個正着:

    “心姐兒,你過來。奶正好有事兒找你呢。”

    “哎,奶,什麼事兒啊?”

    喬細妹一改平日裏的乾脆利落,竟然難得地躊躇起來,半晌方纔開口道:

    “今兒個你大姑讓人捎信兒來了,說是想要給她家金哥兒,定個知根知底、知疼知熱的媳婦兒……”

    李雲心一雙大大的眼睛圓溜溜地睜着,寫滿了好奇與天真無邪:

    “金哥兒今年才幾歲呀,就開始說起媳婦兒來了?!”

    喬細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兒,臉色微紅,繼續說道:

    “你大姑的意思,是看中了你,想要把你說給金哥兒。”

    “啥?”李雲心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這一嗓子,把老太太喬細妹嚇得臉色一變:“輕點兒!你嚷嚷什麼!嚇得我這心忽悠忽悠滴,直哆嗦!”

    李雲心降低了音量,一臉不解地說道:

    “奶,我大姑這是咋地了?莫不是衝着啥了吧!

    金哥兒今年才幾歲?我今年才幾歲?

    這麼大點兒倆小孩兒,我大姑就惦記上說親了?

    她咋就這麼能?咋這麼想一出是一出呢?”

    喬細妹的臉色更紅了,她其實知道桃兒姐爲啥惦記上了李雲心——還不是那豆腐坊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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