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咱們要不要管?”

    “不急,先看看再說。”

    雖然李雲心覺得不用着急,但小姐兒倆兒也顧不得再看攤位上的各色小吃了。

    李雲珠平日裏跟她們的關係,算不上多和睦。

    可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既然這事兒叫她們遇見了,就不能裝作看不見。

    就算做不了太多,起碼也要跟過去看看,打探打探是個什麼情況。

    再者說,萬一李雲珠這廂吃了虧、或是惹了禍事,家裏人再怎麼不願意,也都甩不脫干係。

    小姐兒倆兒微微低下了頭,在人羣中穿梭,快速地往那座二層酒樓的方向移動。

    好在街上人不少,他們走得快些,也不怎麼引人注目。

    倆人穿過人羣,走到那酒樓門口,卻見李雲珠已經跟着那紫衣少年一起進了酒樓。

    李雲心看了一眼李雲柔,見她臉上真的很焦急擔心,乾脆就牽起了她的手,也進了那家酒樓。

    李雲珠和那紫衣少年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酒樓一樓大廳是散座兒,招待的也是形形色色的散客。

    靠牆、靠窗,也有幾處用屏風隔開的區域。

    二樓是私密性更好的雅間兒、包廂。

    不知李雲珠是在那些屏風後面,還是去了樓上。

    李雲心眼珠子一轉,便對着李雲柔低聲耳語了兩句。

    李雲柔卻猶豫了:“這樣能行嗎?要不咱們回去吧!”

    李雲心一點兒都不當回事:“沒事兒,我身上還有銀票呢。大不了就花了唄!再說咱們之前喫過不少攤位了,這酒樓就算比外頭那些小攤兒貴一些,也不會太離譜。”

    “那可不行!那個、那個……”

    李雲柔想說那個錢不能動,可是話到半截,又覺得,自己好像沒有立場說這個。

    那錢,本來就是妹子的錢。

    她愛怎麼花,就怎麼花。

    自己憑什麼指手畫腳?

    可是,爲了李雲珠花這麼多錢,她覺得有點兒不值得。

    但是這個理由,李雲柔覺得有點兒說不出口。

    看着李雲柔糾結的模樣,李雲心連忙安撫她:

    “沒事兒,沒事兒,你放心。咱們先點一壺茶水,然後挑着價格便宜的點上一兩樣,用不了幾個銅板的。”

    姐妹倆竊竊私語了一陣,終於商議停當,選了個靠近門口的位子坐下了。

    小二挽着袖子,脖子上搭着細布白手巾,小跑着過來,笑容滿面地問道:

    “兩位客官用點兒什麼?”

    李雲柔按着商量好的說道:

    “先來一壺茶。上四色茶點。”

    李雲心接口道:

    “切一斤醬牛肉。”

    小二苦了臉道:

    “哎呦,客官,您可別爲難小的。咱們家可是遵紀守法的正經酒店,哪裏來的牛肉呀!”

    哦?莫非這時候的限宰令執行得很嚴格?或者,不是熟客便不賣?

    小姐兒倆兒其實在外頭已經喫得飽飽的了,李雲心點了醬牛肉,其實也是因爲想要帶回去。

    既然小二說沒有,李雲心就沒有尋根究底,乾脆順着話茬,就坡下驢:

    “那就先來一壺清茶,上四色茶點吧。”

    小二揚聲唱道:

    “丙六,一壺清茶,四色茶點——”

    又一溜煙兒地跑走了。

    不大會兒功夫,一壺茶、兩副杯盞、四碟子乾果小喫,就擺到了小姐兒倆兒面前。

    茶水滾燙,沏得濃濃的一壺,擺在桌子中間。

    四色茶點,分別是翠玉燒麥、鹽津梅條、薑絲梨脯、蜜心餈粑。

    賣相倒是比外頭的攤子上精緻許多。

    小姐兒倆之前在外頭,明明已經喫飽了。這會兒見了這幾樣,也忍不住食指大動、口舌生津,頓時感覺胃裏又空出來好大一塊地方。

    那還等什麼,開喫!

    美味喫到肚子裏,感覺整個人都靈光了不少。

    李雲心將每樣茶點都嚐了嚐,又啜了兩口茶水,就起身搞事情去了。

    仗着身高的“優勢”,她噔噔噔地跑到了一扇屏風後面,眨巴着大眼睛,把屏風後的客人掃視了一圈兒,沒見到李雲珠的影子,又噔噔噔地跑出來。

    有些脾氣好的客人,見是個淘氣的孩子竄過來跑過去,不過一笑而過。

    有些脾氣暴躁些的客人,見到李雲心在那裏跑來跑去,探頭探腦,已經忍不住開始破口大罵,摔碟子摔碗兒了。

    店小二安撫了這家,安撫那家,忙出來一頭汗。

    偏偏李雲心靈活跳脫,跑來跑去,店小二捉了她幾次,都沒有捉到。

    如是重複了若干次,李雲心看遍了一樓的各個區域,發現整個一樓的所有屏風隔斷後面,都沒有李雲珠的身影。

    看來,是去了二樓雅間了。

    李雲珠和龐家小少爺,雖然在李雲心看來還都是半大孩子,但在這個時代,都是已經可以談婚論嫁、成家立業的年紀了。

    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事兒,不大妥當。

    但,李雲心故技重施,倚小賣小四處跑動,卻沒能上得了二樓。

    二樓的門口站着個穿着跟小二一樣衣裳的男人,袖口也卷着,脖子上也掛着白色細布手巾,但他並不管點菜的事兒,似乎只負責守着樓梯口。

    李雲心試了好幾次,到底沒能突破這一關。

    李雲柔看着她這樣滿屋子亂竄,還是想要上二樓,心裏忐忑得不行。一顆心都忽忽悠悠地,彷彿提到了嗓子眼兒。

    但她很能繃得住,臉上一點兒都沒帶出來。

    旁人看了,只覺得這就是個皮膚黑漆漆的少年人,在淡定地品茶。

    或許,也有可能是在等人?

    小二因爲捉不到李雲心,過來指責李雲柔,要求他看好自家娃的時候,李雲柔心裏雖然一個勁兒打鼓,面上卻還能夠做到不動聲色,甚至一臉淡然地反駁:

    “孩子麼,要是能坐得住纔怪呢。不跑來跑去的,還能叫孩子麼?”

    李雲心試過幾次,都沒能上得了二樓,到底沒有硬闖,而是回到了李雲柔那一桌。

    小姐兒倆兒竊竊私語了一陣兒,把一壺茶都喝盡了,四小碟子茶點也都喫光了。

    一直等到實在沒有理由再佔據一張桌子枯坐下去,只好起身離開。

    她們不想把事情鬧大,自然不能硬闖到二樓上去。

    而且,李雲心數次接近樓梯,發現二樓很安靜,一直沒有傳出什麼動靜。這就說明,李雲珠應該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再者說,小姐兒倆兒畢竟是偷摸跑出來的,還喬裝打扮了一番,如果鬧起來,她們就難免要暴露了。

    說到底,還是因爲跟李雲珠的感情不深。

    倘若這會兒,跟着那龐家小少爺進了酒樓、然後又失去蹤影的,是李雲柔、或者李雲舒,李雲心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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