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心一番暢想,頓覺未來光明可期。

    看看幾個同樣是一臉喜氣的兄弟姐妹,李雲心甜甜地笑了。

    李榆和馮氏,目前雖然有些不堪,但可以慢慢改造。尤其是馮氏。她除了性子太軟,其實沒什麼大缺點。

    只要把她掰過來,就勝利了一大半。

    至於李榆的改造工程,完全可以讓馮氏負責。

    至於這幾個孩子,本身都是有主見、有腦子的主兒,也不是那種好騙好欺負的性格。自己大可不必擔心他們會被養成一窩包子。

    李希賢已經十歲了,再不啓蒙就晚了。

    李雲心決定,等到徵兵的事兒塵埃落定,就想辦法送李希賢去讀書!

    老李家要改換門庭,一直把精力放在了大房身上。

    但大房並沒有擔負起這個重任。

    李雲心覺得,與其指望大房那個木木呆呆的大堂哥李希文,還不如讓各個房頭的孩子們,都去學堂讀書,然後挑選最有天賦、人品也最好的,集中培養。

    但這個時代,讀書實在是太貴了。

    憑老李家的財力,根本支撐不起這麼多讀書人的開銷。

    李雲心手上現有的銀子,加上李雲柔和李希賢這回從於青梅那裏得的十兩,已經有了將近五十兩。

    看着似乎是不少了,但若是要供李希賢讀書,恐怕也只夠讀幾年而已。

    但讀書這種事,是不能半途而廢的。

    一旦開始,就要讓李希賢沒有後顧之憂,能夠全力以赴。

    不是李雲心太過功利,或者不切實際。

    實在是,在這個時代、這個世界,普通人的權利是沒有多少保障的。

    你家裏如果沒有個官場中人做靠山,你賺到的銀錢越多,便死得越快。

    甚至可能有抄家滅族之禍。

    但若是沒有錢,就完全沒有任何抗風險能力。

    隨便來個天災人禍、水旱災害、饑荒瘟疫、徵兵打仗、徭役勞役……甚至一場不起眼兒的風寒,就能讓人家破人亡。

    所以,老李家改換門庭的想法,一點都沒有錯。

    只是老兩口兒實在是不應該把李槐一家子,給慣得上了天。

    李希賢的人品,遠比李槐靠譜。李雲心也不會一味慣着李希賢。而只要能把李希賢培養起來,李雲心就可以全力施展,全無後顧之憂了!

    ……

    那兩個爲了徵兵令的事情,來到靠山屯、找里正和屯長傳達縣太爺諭令的胥吏,在靠山屯受了一回驚嚇,這會兒已經心驚膽戰地回了縣衙。

    跟縣太爺彙報的時候,還忍不住擡起袖子抹汗,一陣一陣地覺着直後怕呢。

    再過三天,就是祥雲鎮下轄的各個村屯,正式徵兵的日子了。

    此時整個渤海郡的氣氛,都很緊張。

    畢竟渤海郡的民衆,泰半都來自於前朝逃荒的民衆、歷代流放的罪犯、藏匿山野間化身爲匪的反賊之類,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渤海郡地處邊陲,本地百姓經常不得不與北戎的越境悍匪對上,那些不敢反抗的良善之人,死的死,傷的傷,能活下來的,多半都是敢拿刀子拼命的。

    當初楚王之所以能獲得這些彪悍之民的擁戴,還不是因爲他輕徭薄賦、分田分地、鼓勵開荒,勸課農桑……

    總而言之一句話,待下寬厚、恤民以德。

    現如今這政策一變,誰知道那些彪悍的刁民,會不會鬧出來什麼幺蛾子來?

    也不知到了正日子,會是個什麼光景。

    縣太爺根腳很硬。

    即便差事上出了什麼差錯,也沒人能拿他怎麼樣。

    大不了貶官降級,過兩年人家家裏給通通關節,就又升回來了。

    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

    但這些基層的胥吏,就沒有那麼好命了。

    若是徵兵的過程中出了啥岔子,板子第一時間就得打到他們的屁股上!

    可衙門人手有限得很,平時巡邏、捕盜、維持治安什麼的,還都忙不過來。

    哪裏分得出足夠的人手,散佈到各個村屯下面去徵兵?

    倘若那些刁民鼓譟起來,別說一個兩個的差役了,哪怕整個縣衙的幾百號人,全都滿打滿算一起上,摞在一塊兒堆兒,都彈壓不住。

    這裏頭的分寸,實在是太難把握了。

    縣太爺也不想在自己的政績裏出現什麼污點,因此自打得了準信兒,就讓師爺參謀着,定好了章程。

    今兒個正好衙門沒什麼事情,乾脆直接就把各人的任務分派了下去:

    “張成,孫希,你們去燒鍋屯和棒槌嶺。

    宋虎,林有糧,你們去上溪村和虎頭寨。

    彭金鎖,王大河,你們去靠山屯和柳條溝。

    徐武,程雙喜,你們去紅松嶺和王八坨子……”

    縣衙裏還得留一些人,不能都排下去。

    再說他的安排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每個區域派上兩個人,一生一熟,一個本地人,一個外鄉人,這樣紅臉白臉都有人唱,比較方便他們互相配合、恩威並施。

    縣太爺隨口說着,已經把能派出去的都安排出去了。

    還剩下幾個比較偏遠的深山老林裏頭的村落,只能等這一波跑完再說。

    縣太爺安排完了任務,看看今兒個也沒有什麼需要開堂的案子,乾脆就把案牘文書都交代給手下的小官和師爺。

    自己個兒優哉遊哉地捏着自己的紫砂小茶壺,一路摩挲着壺身,一路慢悠悠地邁着方步往後院兒走。

    七姨娘今兒個早上來給太太請安的時候,妝扮得十分出彩。

    一頭烏鴉鴉好發,挽成了墮馬髻,戴了高高的銀絲髻,還插了幾支步搖。額頭上貼了翠鈿花黃,額心還點染了梅花妝。

    端的是眉若遠山,目含秋水,嫵媚動人。站在一羣妾氏之中,比太太還多了幾分氣派,儼然如鶴立雞羣。

    七姨太打扮得這樣精心,自己怎麼能辜負了美人恩呢?

    ……

    荊湖戰場。

    自打楚王重傷臥牀,楚王的妹夫靖南王就接掌了楚軍。

    只是不知是靖南王的能力不足,還是吳王的細作太能幹,楚軍一直軍心浮動,與坨坨軍對壘之時,也失了銳氣。

    近日更是主動後退了百餘里,足足讓了兩座互爲犄角的小縣城出來。將大部隊駐紮在了荊昌郡首府,雲湖縣。

    吳王的坨坨軍,兵員多來自於本地悍匪,素喜用黑布纏頭。當地人管這種用布帶纏頭的習俗,叫做坨坨。吳王的這支軍隊,便也得名坨坨軍。

    坨坨軍要南征北戰,去政府其他省份郡縣,恐怕還欠了許多火候。

    但倘若只是要在荊湖一帶稱王稱霸,守住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卻稱得上世間無敵。

    荊湖一帶的春天,比渤海郡的春天,來得要早上許多。

    這些日子,渤海郡的秧苗剛剛不過兩寸來高,渤海郡的秧苗,已經快半尺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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