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下眼睛,目光錯開了那片傷疤,然後從牀上下來,小聲的詢問,“我睡了多久?”
聞言,陸北定轉過身,掃了她一眼,然後彎脣,“快十小時了,這次又喝了多少,小姜?”
這些天來,姜朵除了拉着人跑去喝酒,就是在焚一里算賬,對着密密麻麻的數字發呆。
每次她醉成一塌糊塗的時候,林擒那幾個就會找陸北定來,好把她拖回焚一睡覺。
一來二往的,陸北定便在這焚一的休息室裏住了幾天,守規矩到沒有一絲一毫的逾矩,姜朵也就沒了意見。
她頭疼的走到了衛生間裏洗漱,剛擦乾臉的時候,腦仁突然一跳,記憶裏突然浮現了一出畫面——
一個男人正站在雨裏,氣質清冷,穿着黑色的外套,身形看上去卻有些過分的瘦削了,雨水打溼了他的頭髮,面容模糊不清。
不知怎麼的,姜朵有一個預感。
可腦子裏剛跳出那個人的名字後,她又低嘲的笑了笑,扯開面膜紙,笑自己自作多情。
也許是喝多了還沒徹底酒醒,她居然有那麼一瞬以爲,那個人是遲倦。
但怎麼可能呢,遲倦那樣精緻的一個人,怎麼會有如此落魄又頹喪的時刻,這是她連想都不敢想的。
她敷上了面膜,走出衛生間,躺在靠椅上假寐,眼尾掃了眼陸北定後,問道,“你工作不忙麼?”
潛臺詞就是,你該走了。
陸北定正靠在椅子上捲菸,他其實早就戒菸了,尤其是在她面前,可小姜獨愛菸草的味道,所以他不得不讓自己時刻隨帶着它。
小姜已經病態到,有時候要靠着曾經遲倦穿過的衣服來入睡。
那些菸草混合着檀木的氣味,能讓她迅速意識模糊,沉入夢境。
姜朵閉上眼,歪了下頭,“我這兒沒事,你要是真有空,不如幫我找找我弟的消息。”
這麼久了,她連個蛛絲馬跡都沒找到。
陸北定低下眼瞼,清掃着桌面上剩餘的菸草屑末,然後說,“聽說這兩天有人又往焚一塞了張紙條,你要是感興趣,就去找程厭問問。”
姜朵驟然轉頭,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現在才說?”
陸北定莞爾,笑的很真誠,“最近事多,剛纔你睡着的時候,我才突然想起來。”
姜朵抿脣,二話不說的掀開了面膜,然後匆匆的在衣櫃裏找了一件外套披着,隨意的踩了雙低跟鞋,拿了鑰匙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休息室。
陸北定看着她慌亂的背影,垂眸笑了下,眼底微不可察的閃過一絲光亮。
好戲,就要開場了。
姜朵剛下電梯到一樓的時候,正巧就看見了程厭在前臺站着,她連忙走了過去,急促地問,“這幾天有沒有人跑來說過跟姜河有關的話?”
程厭一怔,下意識地搖頭,姜朵皺了皺眉,說道,“你再仔細想想,看能不能有點線索。”
半晌過後,都沒能等來程厭的一句話,姜朵眼底的希望被一盆水澆滅,她渾身冰涼的站在原地,自言自語道,“沒事,都習慣了。”
日復一日的希望渺茫,是能夠催化成絕望的。
程厭看着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咬了咬下脣,鼓足勇氣才說道,“跟姜河有關的我確實不知道,但前天晚上有個人在焚一門口說想見你一面。”
姜朵目光有些渙散,隨口問道,“誰?”
“遲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