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進去看袁侯的時候,飲泣聲陣陣,都是十分的慶幸,唯獨老太君冷冷地說了一句,“若不是嘯兒,你這顆腦袋早落地了,昔日說他認賊作母,十餘年放着祖孫情分不理不睬,倒也罷了,還刻意刁難肆意謾罵,今日卻得受他大恩才能活命,你說諷刺不諷刺?”
袁侯羞愧得擡不起頭,袁家其他人包括袁肇在內,都是羞得臉紅火赤。
老太君繼續毒舌地罵道:“袁家是大家族嘛,看不起人,可真有本事也就罷,偏生心高氣傲,自以爲是,如今兵部尚書失守,幸得嘯兒運籌帷幄,暗中相助肅親王入主兵部,這才爲北唐守着最重要的一環,否則一旦兵部落入褚家之手,你真是千古罪人,萬死難辭其咎!”
袁侯跪下,簌簌淚下,“兒子知道錯了,母親恕罪!”
“你老母恕罪有何用?你問問聖上恕不恕你的罪?”老太君冷笑一聲,面容依舊是鐵一般的冷硬,“做人最忌的便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從今往後,袁家雖還在,名存實亡,四大家族也不過是掛了個虛名,老身往後兩腳一伸,袁家就等着樹倒猢猻散吧。”
袁侯面容大震,雖不甘心落得如斯下場,卻也知道母親所言屬實,多少世家,不還是因爲這樣而沒落嗎?
“祖母,您就別嚇唬父親了。”袁肇上前勸說。
“嚇唬?你還認爲是嚇唬?”老太君兩眼一瞪,便是目露戾光,“真是愚昧,愚蠢,我問你,你父親如今沒了兵部尚書一職,在牢裏喫着牢飯,而袁家是武將出身,國中無戰事,你們這些閒散的將士,實權都沒有幾分的,還能折騰什麼?你父親頑固這些年,得罪了這麼多人,又有誰願意聽你們的?此番求情,朝中官員主動願意幫助他的,不超過三個人,其餘全部都是嘯兒夫婦去求來的,否則,你以爲那求情官員一串長,都是自願站出來幫助袁家的?到了今時今日,都還是認不清楚局勢,還存着一大堆的空想妄談,不切實際,袁家不倒,天都不長眼了。”
袁侯想到自己屹立半生,到出事卻連個人主動幫忙都沒有,還要被自己一直瞧不起的外孫幫助才能活命,羞愧是不再說了,更多的驚駭於袁家已經到這個地步而不自知。
老太君還不依不撓,繼續道:“所以你真以爲當日嘯兒阻止袁肇殺褚氏,是爲了巴結褚氏或者褚家嗎?是當日他便已經有這先見之明,袁家雖然是被稱爲四大家族之一,但滿門除你袁奇,便是我這個不能動彈的老婆子支撐着這名聲,這仇壓着不會過時,但這十年來,他認爲你們袁家就該發展壯大起來,可惜你們沒有啊,你們越活越窄了,一個十歲多的孩子,能有這份遠見這份籌謀,遠勝過於你們今日,問你們羞愧不羞愧,我要是你們,都恨不得吐口水在手掌心上把自己淹死,哪裏還有臉繼續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