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昶如今回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總覺得那就是一場夢,他雖然按照那個人的話安排了婚事,但是,他開始並不相信女兒不是自己的女兒,模樣沒有變,她小時候傷過的手背上,還有同樣的一道細小的疤痕,是她,怎麼就不是她呢?
他之後從不去深究這個問題,那就是他的女兒,即便她後來有很大的改變,可人是會變的,這沒什麼奇怪的。
那個人他後來也見過兩次,說的不是什麼要緊事,不過,他始終沒能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明明說了不會相信他的話,卻總是照着他的話去做。
他爲了這件事情,還曾經去問過國師這個神棍,神棍說,世間總有一些高人,深不可測,他是遇到了高人,高人說的話,世人很少能違抗。
罷了,他相信此人的身份到某個時候,就一定會水落石出,也不強求知道了。
只是,蘇洛蠻還是自己的女兒,得護着。
他傍晚的時候去了一趟肅王府找宇文嘯,問了聖上說的武器的事,本來這件事情是可以去問自己的兒子,但是,他忽然有點想閨女了。
在摘星樓裏吃了一頓飯,和女婿女兒在小廳裏說話。
問起了武器的事,宇文嘯也沒隱瞞,道:“那武器是火藥製造而成的,殺傷力極其驚人,若非要緊關頭,這武器不能用。”
“殺傷力驚人?那我真要見識見識了。”蘇昶很是期待,絲毫不理會他說的非緊要關頭不能用,有厲害的武器,但凡有戰事就都能用,這才能震懾敵國。
蘇昶淡淡地瞧了他一眼,“打仗的時候有勝算好一點,還是直接不開戰好呢?”
蘇復怔了一下,“這……這自然是不打仗好。”
“那人家知道我們有這麼厲害的武器,是不是就不會輕易來犯啊?”蘇昶說着,又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真正的和平,不在於和談,而在於互相忌憚。”
蘇復愣愣地看着他,其實這個道理很顯淺,甚至都不用深思就能想明白,可他卻沒這想過,因爲,總覺得國與國之間,打仗是在所難免的。
他從沒想過,兩個國家之間,是能有真正的和平。
他以前認爲,和平,至少是兩國朝野都有包容仁慈的心腸,然後經過一番一番的和談,才能達到短暫的和平。
可互相忌憚纔有真正的和平,這句話聽來,卻是真知灼見。
他以往自詡自己是大才,不甘心屈居在肅王府,可其實是驕傲自矜,他和公爺比起來,真的相差太遠了。
蘇國公和蘇復說着這些話的時候,落蠻在一旁犯困了,但凡聽人家擺道理的時候,她就很困。
蘇昶看着她不斷點頭的模樣,眼睛閉上又睜開,打了兩個哈欠,眼底就藏了水霧,像是出生嬰兒的眼睛一般鋪了一層水膜,宇文嘯的手伸過去,以手掌托住她的頭,不讓她的頭一點到底。
看得出這份寵溺。
蘇昶起身的時候,脣角含笑,這門親事,並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