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到未時,王阿牛的瞭望執勤時間長度是四個時辰,期間就是傻坐着,到處看看。

    這瞭望臺很高,視野開闊,再加上王阿牛的目力,所有的東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看漏?絕對沒有可能。

    王阿牛一個人,坐在那裏,思緒很快開始發散。

    不知何故,王阿牛居然想起了童根生,想起了他最後一次來青山的囑咐“幫忙關照童天明”。

    但是,童天明卻親手殺死了童根生,這一點,童根生大概死都想不到吧。

    但王阿牛忽然想到了一個事情,如果童根生泉下有知,他知道自己的親生兒子殺死了自己,他是否希望別人殺死自己的兒子呢?

    想到這裏,王阿牛忽然感覺有些不安。

    雖然殺死弒父之人,王阿牛內心絲毫不感覺愧疚,而且作爲武林盟主,這個事情絕對做的無愧於天地。

    然而,童根生會怎麼想?

    或許,他也希望擊殺這個逆子。

    或許,他雖然被兒子所殺,卻依然希望他好好的活着。

    誰知道呢?

    父子之間的關係,本來就很難說。

    王阿牛強迫自己專心瞭望,不去胡思亂想。

    看來,這瞭望的工作,還挺折磨人。沒什麼事情做,人更容易胡思亂想。

    下午不知不覺就過去了,晚飯時間到了。

    一個兵卒給王阿牛送來了晚餐,一個饅頭,一點點鹹菜。

    “來來來,王阿牛,喫飯了。”

    王阿牛接過了加入戍邊師之後的第一頓飯。對於飯菜的質量,王阿牛根本無任何期待,不過這麼寒酸,還是把王阿牛震懾到了。

    雖然青山派也提倡勤儉的生活,但那個時候的飯菜,和現在這頓飯比起來,還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不過,王阿牛並不在乎。還喫的津津有味。

    王阿牛喫饅頭的時候,想起來李隊長的話“最可怕的不是戰死,而是餓死”。看來,這裏的糧食非常緊張。

    那個給王阿牛送飯來的,叫嶽鳴,看上去瘦弱的很。

    王阿牛似乎一下子明白了,這戍邊師的人,爲什麼看上去都那麼瘦。這樣的飯菜,長期喫,如何不瘦?

    “嶽前輩,你來這戍邊師,多少年了?”

    嶽鳴:“我也是今年纔來的,比你早幾天。”

    王阿牛苦笑,居然猜錯了他瘦的原因。

    這個嶽鳴纔來沒幾天,那就沒什麼好問他的了。

    嶽鳴也是賊兮兮的問:“你和李隊長什麼關係?我猜猜…應該是同鄉吧…嗯…?”

    王阿牛實在不想多解釋,還是用微笑敷衍過去了。

    事實上,王阿牛確實已經感覺到李隊長對自己的善意,確實已經很照顧了。

    喫完飯,繼續瞭望。

    很快夜色來臨。

    王阿牛成爲一名戍邊師兵卒的第一個夜晚。

    雄關的夜晚和白天,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雖然穿了一件剛發的棉衣,但王阿牛感覺到,這棉衣,薄了。

    王阿牛去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嶽鳴,發現這個傢伙正在火堆旁邊瑟瑟發抖。這麼冷的天,不太厚的棉衣,一般人如何頂得住?

    嶽鳴:“阿…牛,你…看…上去…精神的…很啊!”

    王阿牛鬼扯:“嗯,我肉厚。”

    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王阿牛尋思,明天問問李隊長,爲什麼棉衣這麼薄?

    王阿牛回到了自己的崗位,繼續瞭望。

    忽然,王阿牛感覺到了瞭望這個崗位的壓力,夜晚,如果敵人來犯,如何看的清?就算看清楚,恐怕也已經靠的很近了。

    想到這裏,王阿牛不禁打起精神發,奮力向黑夜看去。雖然點着火把,但完全看不清遠處的情況。這樣看來,如果黑虎族的人夜間來犯,那得等到他們靠的比較近的時候,纔會被發現。這似乎有點危險。

    但這麼冷的夜,估計黑虎族的人也不想凍個半死,長途跋涉來攻擊,這種明虧,他們肯定不喫。

    想到這裏王阿牛稍微心安。

    雄關的天氣既冷又幹燥。

    時值月中,一輪既大又亮的明月,勾起了王阿牛的思鄉之情。

    但是,她,已經走了。

    那一輪明月,正是和她一起賞了將近二十年的明月。

    明月還在。

    但是人呢?

    人在哪裏?

    望着月亮,王阿牛忽然有種奇異的感覺,覺得她,正在家裏等着自己歸去。

    “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

    金昌緒的絕世名篇,出現在蕭爲劍的腦海裏。

    王阿牛忽然覺得,只要不怕冷,這個地方似乎還不錯。和以前的生活環境完全不同。背井離鄉之後,她離開的陰影淡了。王阿牛總覺得她還在,在等他。

    次日清早,李隊長就早早的吆喝,晨練開始了。

    第十一小隊的三十四人,除一人執行了望任務不能參加,其他人一字排開,站在了李隊長的面前。

    按理說,三十四人,最好分三排,可是李隊長堅持讓所有人站成一排,說這樣看的清爽。

    王阿牛站的最直,因爲他不怕冷。

    李隊長開始訓話:“你們看看,新來的王阿牛,多有朝氣!你,王毛毛,抖抖索索的,像什麼話!”

    王毛毛心裏喊冤“難道長官不知道這裏冷嗎…發那麼薄的棉衣…”

    不過話肯定不能這麼跟長官說。

    王毛毛狠狠心,挺直了背脊:“李隊長說的是!”

    “嗯,”李隊長很滿意:“這樣纔像話!其他人!”

    衆人都同時一挺,精氣神果然就不一樣了。

    李隊長:“今年新來了十八個人,不少啊…這陣子冷,黑虎族的人也沒來過,你們很多人都沒有見過黑虎族的人長什麼樣吧?告訴你們!如果你們身子骨不硬,打不過他們,黑腳族的人,就把你們的心肝掏出來下酒!”

    很明顯,新來的人對黑虎族人的“兇殘”沒有什麼概念,所以也沒當回事。

    “我就知道,你們覺得無所謂。但我要對你們負責!你們既然來了,就是我的孩子!我有責任把你們的拳頭練硬!這樣纔不至於真刀真槍幹起來的時候,白白送命!明白了嗎?”

    一排人齊聲:“明白了!”

    李隊長心裏明白,這些新兵蛋子,肯定是“明白個屁”,但他們沒有經歷過那場面,肯定不知道,也不能怪他們,但這操練,絕對不能馬虎。

    “今天早上,還是練習‘戍邊拳’,這拳法,實用。不但能把基本功練硬,而且還有很高的實戰價值。正好,昨天新來了一個王阿牛,我再親自演示一遍,看好嘍!”

    王阿牛一看,李隊長的戍邊拳,果然虎虎生威。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