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是一大鍋不知道什麼東西，顏色是土灰色的。一人一碗，就對付過去了。王阿牛沒喫飽。
早飯之後，王阿牛跟隨吳長存去挖野菜。這是李慶年的安排。
吳長存和王阿牛一人拎着一個大籃子，就出去了，王阿牛緊緊的跟在吳長存右邊略微偏後的位置。
走了很久，王阿牛終於忍不住開口：“吳前輩，我們這是去哪兒？”
吳長存笑了：“哪兒有野菜，就去哪兒唄。”
王阿牛一頭霧水：“可是我發現這個地方，似乎沒什麼能喫的野菜啊，遍地都是駱駝刺，可那個東西不能喫。”
吳長存又笑了：“野菜，有還是有的，不過很少，基本上挖不到。”
王阿牛：“那我們爲什麼還要去挖野菜呢？”
吳長存：“反正操練也操練完了，就隨便挖挖吧…”
王阿牛：“既然挖不倒，那李隊長爲什麼還要讓我們去挖呢？”
吳長存：“既然長官讓去，就去唄。挖到、挖不倒，又有什麼關係呢？”
王阿牛苦笑。
就這樣，兩人拎着碩大的籃子，挖了一個上午野菜，兩人的籃子裏，各有幾顆野菜，加起來不到二兩。
王阿牛忍不住了：“吳前輩，這麼少，怎麼向長官交待啊？”
吳長存：“以後叫我老吳吧…這前輩，聽上去老氣…交待？不用交待，長官是個明白人。走了，時間到了，我們該回去了。”
踏上返程，吳長存掏出了一塊饃饃一樣的東西，撕成兩半，給了王阿牛一半。王阿牛早飯沒喫飽，正需要這個東西，於是接了過來，一口吞下。雖然這一小塊髒兮兮的、不知道什麼東西，喫下去也解決不了“喫飽”的問題，但卻讓王阿牛感到很舒服。餓肚子，實在是太不爽啦！
“老吳，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王阿牛喫完抹抹嘴。
“偷偷藏的唄。”
王阿牛：“這戍邊師裏，還能偷偷藏糧？”
吳長存：“這麼說吧，小王啊，在行伍，生存壓倒一些。每個人都會藏一些的…先不說那麼多了，呵呵，你很快就懂啦！”
回到營地，離的老遠，就聽到了李隊長那霸氣的笑聲。
“走快點，看看有什麼好事發生。”吳長存邁開步伐。
“來來來，老吳，”李隊長一看見老吳，馬上招呼：“上面說，給養馬上要送來了，這一下，終於揚眉吐氣了！搞不好，我們能搞一次春季攻勢，教訓一下黑虎族的那些混蛋。”
老吳長舒了一口氣，眉開眼笑：“給養終於要送來了，早知道就不去挖野菜了。”
王阿牛心想，這戍邊師，拿給養，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不然怎麼戍邊？他們爲什麼那麼高興呢？難不成送給養，是個稀缺事件？
把這個事情和“挖野菜”、每頓餐食的“喫不飽”、吳長存的“藏糧”，這些事情聯繫起來一想，再加上第一次見李隊長，他說的最可怕的事情是“餓死”，王阿牛基本上猜到了底細。
想得到這裏，王阿牛的背脊冰涼，如果連給養都成問題的話，這戍邊師的生存環境，就太險惡了。
李隊長喜笑顏開：“聽說，我們隊，還會得到一匹戰馬！”
吳長存：“好啊，終於又要有戰馬了，真叫人期待啊！”
王阿牛不明白，什麼叫“又”要有戰馬了？
午飯開飯。
還是一大鍋東西，不過不像早飯的土灰色，而是淺黃色，夾雜着一些綠色。綠色是吳長存和王阿牛忙了一個上午，弄的幾顆野菜被剁碎了，扔進去之後顯現的顏色。
這午飯，終於能喫到八分飽了。
以前王阿牛經常喫八分飽養生，不過在這個環境下，王阿牛忽然非常痛恨八分飽。
時至未時，又輪到王阿牛瞭望了。
讓王阿牛欣喜的是，從早上到未時，並沒有胡思亂想，這正是他想達到的效果。
不過一旦開始幹起“瞭望”這個活，腦子裏那綿長的思緒，有不知不覺的起來了。
午飯吃了個八分飽的王阿牛，腦子裏出現了幻覺，她，正在家裏等他。雖然王阿牛知道那不是真實的，但卻任由這種感覺氾濫。假的希望，也很美好。
這樣，王阿牛度過了完整的一天。
之後，就是第一個完整的一天的不斷循環。
早上的操練結束，王阿牛又跟着老吳出去挖野菜。
王阿牛問：“老吳，給養來了，爲什麼還要去挖野菜？”
老吳：“糧食，哪裏會嫌多呢？你早上喫飽了嗎？”
王阿牛靦腆道：“沒飽。”
老吳：“這不就得了？能挖一點是一點。”
王阿牛又問：“你昨天中午說‘又’要有戰馬了，那以前的戰馬呢？”
老吳苦笑：“去年年底喫掉了。”
王阿牛：“喫掉了？戰馬？”
老吳笑的更苦：“在生存面前，其他什麼都是浮雲…不過你來的正是時候，雖然喫不飽，卻不會沒的喫，哈哈。慢慢體會吧。”
上午，野菜挖是挖到了，但也沒有比前一天多。
返回營地的時候，發現那兒非常熱鬧。
整個十一隊的人，都在忙着把給養搬進庫房，庫房在墩子的底部，最安全的地方。
一片喜氣洋洋。
老吳把籃子一扔：“小王，還等什麼，趕緊去搬吧！”
王阿牛對物資緊缺，沒有直觀的感受，馬上跑去一起搬東西，從同僚們眼睛裏透出來的興奮裏面，王阿牛已經體會到物資緊缺的殘酷。
李隊長在試馬。
塵土飛揚。
“哈哈，千夫長真是夠義氣，這馬不錯！今年好好的和黑虎族的賊子幹一場！架！架！…”
王毛毛偷偷的對老吳說：“今天中午，是不是可以隨便喫？”
老吳奸笑：“你說呢？”
王毛毛一邊搬東西，一邊笑出了聲。爽啊！
其他人也都哼起了小曲兒。
王阿牛想起了以前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歲月，原來那時候看起來平平淡淡的生活，和這邊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堂。
李隊長騎了一圈，下馬，喊道：“你們誰會騎馬？來爽一爽？”
有幾個人含：“我會！”
於是，李隊長賞一人一圈。
一個軍士，有了馬，似乎就成爲了將軍，威風八面。
騎上了馬，整個人看上去都不一樣了。
王阿牛想起了呂傳芳送給自己的好幾匹頂級的馬，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整個戍邊師的生活，和之前的生活，絕對是兩個極端。不過，這似乎正好符合王阿牛的預期。
王阿牛並麼有說自己會騎馬。
李隊長瞅着王阿牛，似乎有一點點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