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來來！”
“……”
咕嚕、咕嚕的聲音此起彼伏，很快，第一碗酒就被悶下去了。
呂志明手腳麻利的打開了第二壇酒的封泥，酒香撲鼻。
各人的碗裏，很快又被他倒上了酒。
夏三三舔了舔嘴脣，問道：“牛將軍，你哪來那麼多酒的呢？”
王阿牛淺笑：“偷來的。”
一陣騷動。
“偷來的？哪裏偷？怎麼偷？我也想去偷酒喝…”夏三三調皮的問。
一陣鬨笑。
王阿牛鬼扯：“你們不是叫我牛將軍嘛？我就想，這將軍，豈能無酒？於是，每次我去見李將軍，走的時候，就順便去他的房間裏，偷一罈酒走。反正他的酒多，不拿白不拿。”
“嘖嘖，”夏三三縮了縮脖子：“李將軍那裏啊，哎，算了，我可是不敢去偷啊。看來以後要喝到酒，只能全靠牛將軍了啊…”
那種真誠的、不帶任何掩飾的樣子，又惹的衆人一陣鬨笑。
王阿牛忽然發現，這個除夕，比在青山派有意思多了。
第七小隊的除夕夜，真！沒有任何矯揉造作的成分。
本來，王阿牛還想說幾句鼓舞士氣的話，但在這種氛圍下，王阿牛馬上把這個想法趕出腦子，除夕夜，就讓兄弟們樂一樂好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呂志明問：“牛將軍，爲什麼你的武藝如此高強呢？能給大夥兒，說說你的經歷嗎？”
經歷肯定不能說，所以王阿牛打哈哈：“以前的家境不錯，家境好的人家，都喜歡讓孩子練武。家裏窮的，就想考功名。特別窮的，就只想喫飽飯…反正就那麼回事。”
夏三三：“說的對啊，我家，就是隻想喫飽飯的那種類型，但是呢，常常喫不飽飯。”
底下一陣強烈的迴應，紛紛表示家自己和夏三三屬於同一個類型的。
王阿牛：“一個家境好的都沒有？”
王冰：“我很小的時候，家裏希望我考功名，那個時候，算是牛將軍說的第二種類型吧…不過很快，家道中落，就變得和兄弟們一樣啦！整天只想着喫飽飯啦！”
旁邊的幾位兄弟，紛紛輕輕拍打着王冰，以表示安慰。
王報國：“好啦，王兄弟，你家好歹以前‘窮’過，我們其他人，一直都是‘特別窮’，你也別難過，既然大家聚集在這裏，那都是緣分！”
王阿牛把一塊馬肉乾扔進嘴裏，嚼了起來，然後又灌了一小口酒。
衆人見了，馬上也學着王阿牛，做了想同的動作。
馬肉，香！
嚼完馬肉，再用酒一壓，那種感覺，爽啊啊啊！
宋大忠喝完酒，嚷嚷：“哎，這有肉，又有酒，我現在想娶個媳婦啦！”
一陣鬨笑。
“會有的！”王阿牛點點頭：“相信你們都能取媳婦的！”
王冰唸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這不朽的詩句，立刻在一幫沒有讀過書的軍士當中，引起共鳴。
“嗯，”呂志明點點頭：“我們軍士，只能今朝有酒今朝醉，第二天的事情煩不了啦！”
說罷，呂志明狠狠的咬了一口馬肉，大嚼了起來。
其他人，也學着呂志明，克隆了他的舉動。
衆軍士怔住。
王阿牛說的，確實是事實，鐵一般的事實。因爲他們已經目睹王阿牛穿過敵陣好幾次了，別說戰死了，王牛一直毫髮無損，倒是他的敵人，像落葉一般，紛紛落馬，甚至落馬不帶一絲哀嚎。
呂志明狠狠的一拳砸在堅硬的地上：“牛將軍說的對！實力，纔是關鍵！我們一定要追隨牛將軍，狠狠的練！往死裏練！如果達到牛將軍的一半水準，我想，一般的戰鬥，絕對弄不死我們！”
“對！”
“說的太好了！”
一席話，把“戰死沙場”的陰霾，驅散殆盡。
王阿牛趁機激勵：“來，幹了這一碗！”
“幹！”
“幹了！”
“哈哈！”
“……”
呂志明抹了抹嘴角，眼角閃過一絲狠勁：“大家瞧瞧，上次激戰，黑虎族來了六百匹馬不止！都是精銳！我們第七小隊的兄弟追隨牛將軍，一路殺到底，殺了個通透！但是，我們第七小隊的傷亡，整個第七營最低！最低！”
一陣掌聲。
呂志明起立：“雖然我們還是有傷亡，但我認爲，這還是我們學藝不精！大家瞧瞧，牛將軍，衝在整個第七、第八營的最前面！但毫髮無損！”
“對！”
“實力是關鍵！”
衆軍士紛紛點頭。
呂志明加碼：“以前啊，我們第七小隊，一聽說黑虎族騎兵，人的臉色都變啦！彷佛黑虎族騎兵是天兵天將似的！自動牛將軍來了之後，那啥，還不是砍瓜切菜嘛！黑虎族騎兵，身上長的也是肉！哈哈，不瞞大家，我砍翻的黑虎族騎兵，早就突破兩位數啦！沒哈好怕的！天塌下來，跟着牛將軍，沒錯！”
一副書生模樣的王冰，也激動的說道：“我以前啊，一直對打打殺殺不太感興趣，今後，我也要拼了老命練啦！狠狠的練！”
看到這種氣氛，王阿牛心寬了，這軍士，最重要的就是氣勢，沒有氣勢，等於殘廢，沒什麼戰鬥力。
另外一個讓王阿牛刮目相看的是，這個呂志明，在軍中，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幸好碰上了自己，才讓他脫穎而出，相信這個年輕人，以後會更加閃閃生光。
保家衛國，這四個字，忽然在王阿牛心中變得無比的高大。以前在青山派，養尊處優，是絕對無法想象，在一線的戍邊師的將士們，居然因爲除夕夜能喫一口馬肉、喝一點薄酒，興奮不已！而退伍之後，娶個媳婦，居然是將士們的終極夢想！
王阿牛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說整個青山派，似乎欠戍邊師的將士們一些什麼。正是因爲戍邊師將士們的浴血奮戰，才讓青山派的門人安心練武，修生養性。
青山派的好酒、好茶、好馬，不是應該分一部分給戍邊師的將士嗎？
大家都是人啊，只是身份不同。
感慨之餘，王阿牛忽然發現了一些不搭調的地方，搜尋一番之後，才弄清楚了不搭調的來源。
陸大金，整個第七小隊資歷最老的軍士，正默默的嚼着馬肉，喝着酒，一言不發，眼神深邃而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