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阿牛推進的很慢，每天一百里。這速度，對於一支精良的騎兵而言，慢的像爬一樣。
這次“做給皇帝看”的出征，王阿牛雖然沒有所謂的主要目標，但其實心裏早就想好了要做的事情。
這次帶出來的都是戍邊師第七營的精英，所以王阿牛的目標是，給他們系統性的培訓，從文、武兩個層次，給與他們整體提升。
故一路上他們雖然連黑虎族人的影子都沒有碰到，但事實上這支隊伍的整體素養，卻在飛速提升。
吳天勇還賦於這支先遣隊另外一個任務，就是校對關外地圖。
現存的關外地圖，還是二十年前老皇帝花了血本繪製的。
但時過境遷，二十年前的地圖，指導旅遊尚可，現在還能不能指導作戰，這有待商榷。
於是，吳天勇額外配置了五位地圖製作專家等隨隊，進行地圖的校訂、繪製工作。
地圖的校訂，主要是去掉老地圖上已經失效的地標，比如已經徹底蒸發的湖泊。另外，把新的地標標上去。
雖然王阿牛的先遣隊只有四百多人，但由於離關內越來越遠，這運輸給養的代價，就越來越高昂。
而如果不碰到敵人，從敵人那兒繳獲物資，先遣隊糧食的來源，就是偶遇野牛、野羊，殺了取肉。還有就是挖野菜。
這兩件事情，都是靠天喫飯，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只能作爲補充。
不過，獵殺野牛、野羊，讓軍士們充分體驗了“射箭技術”的重要性。
王阿牛張弓搭箭，一射一個準。其他人張弓搭箭，野牛、野羊直接就跑了。
這還不算，知道把長弓帶出來的，也是原來第七小隊的班底，其他小隊，都想不起來帶弓箭…
沒過幾天，通訊兵就要帶着新繪製的地圖，和先遣隊商議一番，然後帶着地圖往關內而去。
一批批通訊兵，首尾相連，負擔這先遣隊和吳天勇保持聯繫的重任。
一批批運糧隊，則是在新地圖的標示下，不斷往先遣隊那裏運糧。
這“運糧”二字，看起來極其平凡，可沒有親身經歷的人，又怎麼能看得出其中的代價？
這運糧隊，本身也是由人畜構成的，人要喫，畜也要喫。
更要命的是，無論人畜，來的路上要是，回去的路上也要喫。
先遣隊離關內較近的時候，運糧隊運一千斤糧，能留下七八百斤。
遠一些的時候，運糧隊運一千斤糧，只能留下四五百斤了。
要是再遠，恐怕運糧隊運一千斤糧，只能留下一二百斤了。
再遠，就別提了。
現在先遣隊一共四百多人，如果兩萬騎兵全部在遠離關外的地方呢？
如果八萬步兵也在遠離關外的地方呢？
這賬，皇帝可以不算，吳天勇不能不算。十萬大軍一起開出去到關外找黑虎族的人？
別開玩笑了！
這麼幹，唯一的結果是大量的軍士在戈壁、沙漠裏面餓死、病死。
而皇帝下令，完全不幹，顯然也不行。不然皇帝的臉往哪兒擺？
吳天勇想出了把人分成四批的計策，即照顧了皇帝的想法，又避免了無邊無際的開銷。
四個批次中，先遣隊最危險！因爲一旦離開雄關較遠，那麼危險性陡增。如果碰到黑虎族主力，則先遣隊就危險了。
更危險的是，如果黑虎族盯上了這支幾百人的隊伍，那對於先遣隊來說，幾乎就是死地！
這個任務確實是非常兇險！
吳天勇之所以選擇王阿牛，就是因爲他相信王阿牛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能力！
有了王阿牛的先遣隊，那麼王阿牛所覆蓋的範圍，地圖都會得到校對。
新地圖，是一個吳天勇此次“全力以赴”出征的最有力證明！
皇上您看，我們這次爲了尋找黑虎族的主力，走過了那麼多的地方！
當然，走過那麼多的地方的，只不過是先遣隊，這個事實，吳天勇不打算主動交代。
而吳天勇的那兩萬騎兵，則是在關外百里之內駐紮幾天，然後拉進來，到關內休養幾天，看上去殺進殺出，動靜大的要命，其實啥都沒幹。
至於吳天勇的步兵嘛，壓根就不出關！
這有一個明顯的好處，省錢啊！
吳天勇出這個策略，是因爲他和黑虎族單于周旋多年，深知對方的脾性。
這個黑虎族單于，如果剛剛吃了大敗仗，還讓自己的主力給中原軍輕輕鬆鬆的“找到”，那他就不是黑虎族的單于了！
王阿牛率領先遣隊不斷前行，繪製好的地圖不斷被帶到後方，後方的糧食，不斷被運往前方。
一路上，先遣隊唯一的戰鬥活動，就是獵殺野牛、野羊。因爲壓根就碰不到人啊。
隨着時間的推進，王阿牛的故事開始重複，呂志明很快接過了王阿牛的講故事的職責。
這樣王阿牛輕鬆了不少，只要專注於指導軍士們的大局觀、武藝即可。
王阿牛率軍出發一個月後，開始入秋，天氣漸漸變得涼爽。
白天確實很爽，但晚上，就不太爽了。這戈壁灘，入秋之後，一天之中的溫度變化極大。
溫度變化大，軍士就容易生病，好在專門配置了醫生，軍士得病之後，可以及時治療。
即便如此，十天之內，依然有五名騎兵因爲身體原因，不得不放棄隨隊遠征，被運糧隊“運”了回去。
看着那些不得不退出、又心有不甘的軍士，衆人才算真正明白王阿牛開始說的話的真正含義。
“此次出征，我們本質上並不是和黑虎族的人鬥，而是和天鬥。”
果然，黑虎族的人一個沒遇到，自己這邊已經出現了非戰鬥減員。
而且這纔剛剛開始，畢竟纔剛剛入秋，如果入冬呢？
五名騎兵在被運回去的路上，有兩人沒有熬過去，病故了。
這個消息傳回先遣隊的時候，衆人還是相當傷感的。
雖然說戍邊師馬革裹屍是常有的事情，然而一個“入秋”帶走兩個人，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這個悲傷的消息，被帶回來的時候，運糧隊還帶來了足足五百套厚厚的棉衣。
軍士們的心底，不禁後怕起來，還好和後方有聯繫，如果這個時候和後方失去聯繫呢？
王阿牛一邊鼓舞着士氣，一邊率領前行。這次征程，平淡到讓人不敢相信。
然而，就在衆人一致認爲後面不會發生什麼大事的時候，領頭的王阿牛忽然將軍刀一立！
呂志明一看就明白了，這是一個“前方有敵”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