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上,歷史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平淡”的時間,什麼要緊的事情都沒有。人們也過着平靜的日子。
在呂火刀向蕭爲劍發起挑戰之後,武林十分平靜,平靜到一點小事都沒有。
在一片平淡之中,蕭爲劍迎來了當上青山派掌門之後的第一個新年。
除夕夜。
享受着無數的祝福,以及大小門派給“天下第一”送來的各種各樣的禮物,蕭爲劍還是感覺挺開心的。
但不知怎的,被各種人、事、物簇擁的蕭爲劍,忽然有種“寂寞”的感覺。
蕭爲劍苦笑,自己被奉爲尊長的事實,似乎和“寂寞”二字,根本扯不上邊的。但偏偏就在這個熱鬧非凡的除夕夜,在門人的簇擁下,出現了這種感覺。
然後就是守歲。
子時到時,蕭爲劍發表了對門派和門人的祝福,然後用一句富有鼓動性的祝酒辭,把氣氛推向頂點。
然後門人開始玩命猜拳、喝酒,好不熱鬧。
然後就是一個個喝倒,被擡走。
蕭爲劍是千杯不倒翁,永遠都喝不醉的。
到了丑時,就剩下蕭爲劍和韋一劍兩個人了。
韋一劍不倒,是因爲他滴酒不沾。
往年,有寒秋波在,都是到最後只剩下寒秋波、韋一劍、蕭爲劍三個人。
終於,韋一劍也告別了,只剩下了蕭爲劍一個人。
蕭爲劍起身。
這下,是真正的寂寞了。
蕭爲劍還沒有成家,雖然整個青山派的門人都是蕭爲劍的家人,都把蕭爲劍看作家長,但蕭爲劍還缺一個家,一個小家,那個溫暖的家。
慕容翠呢
應該早就睡了吧。
蕭爲劍慢慢的起身,慢慢的向自己的起居室走去。
蕭爲劍走到了半路,那個路口。
每次和慕容翠約會,都會經過的路口。
蕭爲劍長長的看了一眼那個路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這裏的空氣,空氣裏,似乎有慕容翠那獨有的香氣。
蕭爲劍搖了搖頭,笑了。
然後繼續往前走。
“你真的喝多了嗎”一個甜甜的聲音。
慕容翠的聲音。
蕭爲劍此刻最需要、最渴望的聲音。
“翠翠,真的是你嗎”蕭爲劍喜出望外,聲音都有點發抖。
“哼,爲什麼不能是我”慕容翠假裝生氣。
於是牽手。
於是散步。
“哈,這麼冷,你不會着涼吧”蕭爲劍假裝關切。
事實上,慕容翠就像一隻小火爐似的,又怎麼會着涼
“哼,早知道就不來找你啦。”慕容翠的嘴翹的老高。
然後,像往常一樣,先默默的散步。在這除夕夜的冷風之中,感受彼此手心的溫暖,這大概就是“幸福的味道”吧。
在這沉默之中,蕭爲劍忘掉了所有事情,不管是快樂的還是不快樂的。然後,蕭爲劍開始回憶起自己剛上山的時候,就立刻注意到了慕容翠的情景。
慕容翠似乎也立刻注意到了蕭爲劍。
於是很快,兩人便結成了同盟。
在彼此緊靠的過程中,蕭爲劍回憶起了和慕容翠的點點滴滴。
每次蕭爲劍獲得成功的時候,慕容翠總是在身邊。
每次蕭爲劍心情很不好的時候,慕容翠總是在身邊。
每次蕭爲劍感到寂寞的時候,慕容翠總會出現,比如這個除夕之夜。
蕭爲劍忽然覺得有句話今晚非說不可。時機已經成熟了。
“翠翠,我們結婚吧,好嗎”蕭爲劍很靦腆的把這句話說了出來,並且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慕容翠一定會同意的。
“哈,如果嫁人,我只嫁給你。”慕容翠甜甜的回答。
“如果嫁人,呃,難道還存在不嫁人這個情況”蕭爲劍隱隱約約的預料到,慕容翠又會推三阻四,果然是這樣,於是假裝半開玩笑的問道。
“不是沒有可能啊,”慕容翠酸酸的口氣:“萬一嫁不成,就只好去清水庵,了此殘生了。”
蕭爲劍本來想補一句“嫁不成怎麼會嫁不成呢我就在這裏啊”,不過想想還是咽回去了。
慕容翠身上一定有什麼事情,一定有,蕭爲劍覺得這次再冒險問一下。
“翠翠,到底有什麼事情困擾着你呢難道連我也不能說嗎”
慕容翠笑而不答。
蕭爲劍最怕的就是沉默,沉默叫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於是蕭爲劍決定先不問了。
今夜,此時,有她爲伴,夫復何求
忽然,慕容翠出乎意料的開口了:“人,多多少少會有些的啦。這個,你就別問啦。坦白的說,雖然很喜歡你,也想嫁給你,但我也不確信最後能不能嫁。如果你不想等的話,就娶其他女孩吧,我不怪你。”
說罷,慕容翠把腦袋埋進了蕭爲劍的胸膛。
蕭爲劍感受着她的溫度,嗅着她的髮香,心中泛起無限的憐愛。
不娶她,娶誰
但慕容翠的這個“”,實在是太讓蕭爲劍抓狂了。
人生五苦,生、老、病、死、求不得,這最後一種苦,求不得,是最要命的。
“那我等吧。”蕭爲劍用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嚮慕容翠傳達了自己的決心。
青山之上有很多單身漢。
青山上的大多數單身漢,在這個除夕夜,都醉了。醉的不省人事。
但也有幾個沒有醉的。
沒有醉的單身漢,大多數都沒有睡。
比如韋一劍,整個除夕夜都在苦苦思索着劍術的更高境界。除夕夜思考劍術,是韋一劍多年的習慣。
再比如錢小駒,也是一個單身漢的典型代表。錢小駒騎着蕭爲劍從連山帶回來的千里馬,在青山上面的那一小塊平地上溜達了一夜,樂此不疲。
不過那匹千里馬累的夠嗆,這種折騰法,千里馬也受不了啊。
好在千里馬不是人,不能說話。再說錢小駒對那批千里馬的照料的精細程度,遠超絕大多數男人對媳婦的照顧。所以千里馬累歸累,還是陪着錢小駒瘋了整整一個除夕夜。
劍山派的這個除夕,由於莊一心的失神,完全沒有了去年熱鬧非凡的感覺,變得非常暗淡。
七劍派則得益於人員的齊整,氣氛和去年一樣,非常熱烈。
武林就像整個世界一樣,格局總是在悄然改變。
粗看沒什麼不同,但細微的變化,時刻在發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