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鹽民的住所,蕭爲劍繼續在海邊晃盪,但海邊除了造船的人還在忙碌,基本上沒有幹活的人。

    而兩個造船的船頭,蕭爲劍均已會過,暫時不打算再調查。

    蕭爲劍很希望找一個造船的人聊聊,但均遭遇了冷眼。蕭爲劍這個時候才領悟到之前探聽的事情,這個島上絕大部分人,果然都是非常冷漠的。

    蕭爲劍決定回客棧歇息。

    顯然,蕭爲劍回房的時候,會碰到掌櫃。

    這非常奇怪,又沒有客人需要招呼,這掌櫃一天到晚呆在“大堂”裏面做什麼

    不過這個島上的事情,見怪不怪了。

    蕭爲劍沒忍住,又去找掌櫃聊天。

    掌櫃笑容可掬的先打招呼:“客官你好。”

    蕭爲劍:“掌櫃你好。這裏又沒有客人,你一天到晚守在這裏做什麼”

    掌櫃:“等事情發生。”

    蕭爲劍:“不過我看,好像沒什麼事情發生啊。”

    掌櫃笑了:“比如今天,你不是剛送來了一筐魚嘛,如果我不在誰來收你的魚”

    蕭爲劍無法反駁。

    “那掌櫃你大部分時間都沒事,如何打發時光呢”

    掌櫃右邊衣袖一抖,伸出來一隻白淨的手,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了一個擲骰子的動作。

    “閒的時候,可以玩一玩骰子,消磨一下時間。”

    這個動作最吸引蕭爲劍注意的有兩點,一是那副骰子。那副骰子,正是蕭爲劍賣給當鋪掌櫃的,現在居然出現在客棧掌櫃手裏。第二點是那隻手,太白、太乾淨了,和島上絕大部分人不同。

    蕭爲劍問:“這副骰子不錯啊,不知掌櫃從哪裏得來”

    掌櫃笑了:“這個問題,似乎應該是我問你纔對。”

    蕭爲劍鬼扯:“我來島上之前,正好隨身帶了一副。”

    掌櫃:“哦,看來客官也是喜愛骰子的人啊。難怪,第一次出手,就贏了一筐魚。在這個島上,如果之前沒有玩骰子的功底,和漁民玩骰子,肯定輸光光。”

    此刻,蕭爲劍確定,掌櫃正在調查自己。

    就像蕭爲劍正在調查客棧掌櫃一樣。

    人嘛,肯定是互相算計。

    蕭爲劍承認:“以前瘋狂的研究過一陣子骰子。”

    掌櫃笑容可掬:“很好,看來你在這個島上前途無量啊。”

    蕭爲劍:“前途無量”

    掌櫃:“衣食無憂。”

    蕭爲劍也笑了:“靠骰子”

    掌櫃沒有否認。

    蕭爲劍:“如果我走運,一直贏,還會有人陪我玩嗎”

    掌櫃:“你說到了點子上,水平差的人不玩了,總會有人陪你玩的。前提是你要能一直贏纔行。”

    蕭爲劍:“如果輸了呢”

    掌櫃笑容可掬:“如果輸了,還是可以活下去的,這個島,沒有把人置於死地的習慣,尤其是肯出力的人。”

    蕭爲劍淺笑:“我總感覺,你就好像是這個島的總管。”

    掌櫃:“總管不敢當,我只不過來的時間長些,見的事情多些。我的角色,就好像是島上的潤滑劑,能幫助這個島解決一些問題,通過解決這些問題,也能得到一些好處。”

    蕭爲劍:“應該說,是不少好處吧。”

    掌櫃沒有否認。

    蕭爲劍:“我想來想去,在這個出去基本上無望的地方,你收集財富,到底圖什麼呢”

    掌櫃笑容可掬:“看着財富慢慢變多,本身就是一種樂趣。”

    蕭爲劍沒法否認,因爲他爹蕭蕭,也是這樣的人。蕭蕭搞錢並不是像普通人那樣,是爲了花,蕭蕭的錢,根本就花不完。好像搞錢本身就是蕭蕭搞錢的目的。

    “我總覺得掌櫃你和其他人不同,你對離開這裏的希望,似乎是比較堅定的。我能感覺到出來。”

    掌櫃嘆了口氣:“人活着,關鍵是要心存希望。沒有希望也要創造希望。”

    剎那之間,掌櫃忽然目視遠方,看上去目光既極度悲觀,但似乎又充滿希望。

    但這個目光,只是存在了很短時間,掌櫃又變回了笑容可掬的掌櫃。

    蕭爲劍雖然敏銳的品出了掌櫃的異常,卻猜不透原因。

    掌櫃那種與衆不同的“希望”,到底從何而來

    難道真的是因爲他比別人更堅韌、更樂觀

    蕭爲劍告辭:“沒錯,希望纔是人生的根本支柱。”

    掌櫃在蕭爲劍跨出門檻的一剎那,補了一句:“那副骰子,真的是你帶來的嗎”

    蕭爲劍沒有回頭:“你說呢”

    蕭爲劍的下一站,顯然是當鋪。

    去當鋪,顯然是要問問骰子爲什麼到了客棧掌櫃的手裏。

    當鋪掌櫃那獨特的、娘裏娘腔的口氣:“客官你又來啦,歡迎、歡迎。”

    蕭爲劍之所以不想來這個地方,就是因爲這個掌櫃的儀態、聲音,讓蕭爲劍感到不適。

    蕭爲劍直入主題:“我賣給你的骰子,好像到了客棧掌櫃的手裏”

    當鋪掌櫃:“我的東西,就是他的東西。”

    蕭爲劍感覺頭皮發麻:“你和客棧掌櫃,是什麼關係”

    “哈哈哈哈”當鋪掌櫃一陣神祕兮兮的大笑之後:“老關係。”

    蕭爲劍雖然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關係,但估計是不良關係,於是立刻又調轉話題。

    “你玩骰子,難道僅僅爲了消遣”這個問題,蕭爲劍第一次來的時候,已經問過一次。再問一次的目的是,希望得到更多的信息。

    當鋪掌櫃嘆氣:“你已經調查了三天,想必也打聽到一些和骰子有關的流言了吧”

    蕭爲劍沒有否認。

    當鋪掌櫃:“在這個島上時間長的人,都聽過傳說,離島的祕密,似乎和骰子有關。所以,現在反正沒有辦法離開,乾脆玩玩骰子,想想那個傳說,這樣能感覺到一絲絲希望也好。”

    說到此處,當鋪掌櫃忽然閉上眼睛,做了一個動作,之後他藏在手裏的骰子離開了他只那細膩的手,在桌子上轉個不停。

    “七點。”

    話音剛落,當鋪掌櫃睜開了眼睛。

    果然是七點。

    蕭爲劍驚訝的發現,這個當鋪掌櫃,居然是一個玩骰子的高手。

    首先,他使用了讓骰子不規則旋轉的手法,干擾自己的聽覺,接着,他又靠自己的聽力,猜到了骰子的點數。

    但稍一細想,蕭爲劍又覺得合情合理。

    在島上好幾年,沒什麼事,只能玩一玩骰子,水平肯定不低。

    蕭爲劍實在受不了當鋪掌櫃那種儀態,不想繼續調查了,於是趕緊離開。

    下午,蕭爲劍又逛了不少地方,但沒什麼斬獲。於是再次決定回客棧休息,再捋一捋思路。

    回到房間之後,蕭爲劍突然陷入了對慕容翠的無限思念,根本不想捋什麼思路。

    思念這個東西,是很奇怪的東西。之間就忽然感覺滿腦子都是慕容翠,蕭爲劍的腦子裏再也容不得其他事情。

    蕭蕭曾經說過,人,一定要剋制自己的慾望,不能讓它氾濫。但有些特別時候,不要和自己的慾望作對。

    蕭爲劍覺得,現在正是特別的時候。於是當天,蕭爲劍乾脆就讓自己徹底陷入對慕容翠的思念,再不想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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