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木葉村,一家居酒屋內。
昏黃而黯淡的光線下。
奈良長流疲憊的將身子依靠在櫃檯上,就着身前小碟子裏的炸肉和醬菜乾,獨自一人一杯又一杯的喝着燒酒,眼神迷醉。
摘下了那個給予了他極大安全感的根部面具後,他好像再也不是那個根部裏面,殺伐果斷、唯團藏一人命是從的忍者“巳”,而只是一個缺乏安全感、被生活煎熬、有些頭禿的中年大叔。
真難受啊
他晃了晃頭,煩悶的拽了拽自己的衣領。
自己怎麼就......淪落到這個悲慘的樣子了
想當初,靠着一手如臂指使的影子“禁術”,他一點點爬到團藏身邊的位置,雖然因爲“根”的規矩,感覺和其他人並沒什麼兩樣,可是他能感受到周圍投來的那種羨慕的眼神。
尤其是回到家族之後,就連往日對自己不甚重視的族長都對他客氣了幾分,甚至在奶奶離世的時候,還親自爲其主持了葬禮。
一切本該越來越好的.....
一切本該是
都是因爲這泄密者把一切都搞砸了
這些天,爲了收尾,他已經殺了足夠多的人了
他們大部分都還只是孩子,而且有些人還是他曾見過的後輩
可是,他還是下手了。
果斷狠辣,毫不留情。
嚴格按照團藏大人的吩咐,掩蓋一切的蹤跡。
只有在處理日向輝那個小鬼的時候。
他憤怒了。
他想起了那個叫“千夜瞬一”的小鬼。
那個在團藏大人遇到後,就讓團藏對他的態度忽然發生了微妙變化的小鬼。
如果沒有那個小鬼,是不是自己也不會接觸這些骯髒的事是不是也就不會倒黴的爲泄密者的事情收尾
該死
他暗罵了一聲,按着自己光禿禿的額頭。
這該死的發跡線
這該死的泄密者
這該死的千夜......
哎
又空了.....
他舉起空蕩蕩的酒壺,不耐煩的叩了叩櫃檯:“老闆娘,拿酒”
然而,那個身材豐腴有些色衰的女人就像是沒聽到一樣,端坐在後廚裏,一動不動。
“該死,你聾了麼”
奈良長流不耐煩的低吼一聲,正要起身發作,一壺溫好的燒酒已經放到他面前:“抱歉,客官,老闆娘身體不太舒服,得在後廚休息一會兒,暫時就由我來招待您。”
奈良長流擡頭瞥了來人一眼,惺忪醉眼下,隱約可以看到對面來的是個好像沒見過的年輕人,但感覺上卻莫名有些的熟悉。
似乎好像在哪裏見過對方。
“你......是誰”
“慈弦。”
年輕人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爲奈良長流倒了一杯酒:“小的叫慈弦,是老闆娘的遠房侄子。”
“慈弦”
奈良長流皺起眉來,他是這家店的常客。每次執行任務後心情煩悶的時候,都會獨自來這裏喝燒酒。
可回想記憶中似乎沒聽過老闆娘有個叫“慈弦”的侄子
身體的本能讓他莫名警惕起來,就連腦中醉人的酒意都清醒了大半。
看了眼身前酒杯中,那透明好像毫無雜質的液體。
長流眯起眼睛,將酒杯遞到年輕人身前:“你,喝。”
“這不好吧。”
年輕人連忙擺了擺手:“小的還在工作,被老闆娘知道會被打的。”
“我說。”
被那冷厲的殺意所迫,年輕人臉上立時恐懼的流出汗水來。
“喝我喝”
年輕人連忙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莫名的辛辣感涌入喉嚨,年輕人臉色漲紅,立時劇烈的咳嗽起來。
從始至終,奈良長流都目光炯炯地盯着年輕人,將每一個細小動作都納入眼中。
可直到最後,年輕人都完好無損,沒有什麼異樣。
是我想多了嗎
奈良長流猶豫了一下,看着年輕人又爲他倒滿了一杯酒,卻沒有接過酒杯,而是直接從錢包中掏出一沓酒錢放在桌面上。
“好了,今天就到這了。”
奈良長流站起身,那種心中躁動的不安還是讓他決定立刻離開這。
或許,以後都不應該再來了。
“剩下的酒就當請你了。”
他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可莫名的,卻有一股寒意涌上心頭。
他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整個居酒屋竟然只剩下了他一個顧客。
怎麼回事
長流的手下意識放在腰間的忍具包上,可是一股眩暈的煩悶感卻順着胸口直衝腦門,
他一個不穩,身軀晃悠了一下。
這是......
中毒了
什麼時候
他踉蹌的轉回頭,看着身後正眯起眼向他露出和善微笑的年輕人,眼眸深處涌現出不可置信的驚恐感:“怎麼可能,我明明沒有......”
“沒有喝酒是嗎”
就在長流錯愕的時候,那個自稱“慈弦”的年輕人接過話來:“誰說酒裏有毒了,這種老掉牙的橋段不覺得太過時了嗎”
說着話,年輕人指了指一旁的飄散着香味青煙的薰爐:“前輩,時代變了,從你走進這裏的時候,你就不可避免的中了我的獨家毒素了。
至於其他的顧客,抱歉,這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影分身。”
“你......你到底是誰”
奈良長流低吼一聲,再也支撐不住,狼狽的跪在地上,渾身無力起來:“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
年輕人臉上露出危險的笑容:“我當然是慈弦啊。”
年輕人嘴角勾起,走到奈良長流的身前,蹲下身來,對着長流的耳邊低聲說道:“前輩,團藏大人讓我對你說,辛苦了,您留下的那個位置,我會好好替您做的......”
“”
奈良長流瞪大了眼睛,眼白中佈滿猩紅的血絲,帶起一抹獸性的猙獰,怒意涌動。
雖然曾經有過類似的設想,但是他沒想到,團藏竟然會真的對他動手。
畢竟,有那麼多防護泄密的咒印在身,就算團藏再不放心,也該留給自己一條命纔對。
一定要把逼我死嗎
團藏大人,我明明爲你付出了那麼多對你忠心耿耿爲什麼一定要這麼對我
既然您如此不仁,就不要怪我對您不義了
一個祕印悄然結下。
下一瞬。
漆黑的影子從地上突兀竄出,一個瞬間就刺穿了年輕人的喉嚨。
緊接着,毫不猶豫。
在影子的包裹下。
猶若一層黑色的鎧甲披在身上。
奈良長流好像沒有中毒一般,他咬着牙,連頭都沒回,猛的竄出屋子。
此時從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名字。
“志村團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