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名尚不知名的弟子領命下去,他才向着唐峯道:“不瞞先生說,前幾日那些人進山,我是清楚的。”
唐峯淡淡的點點頭。
這麼大的一個宗門,雖說在這深山之內很是隱蔽,也少與外界有什麼往來,可若是有什麼人進了山,他們不知道,那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陸敬晨接着道:“平常這山中,也是經常有些人來往的,通常來說,若對方並無威脅,我們也是並不干涉的,這些人進山之後,派出去的弟子有回報,他們與尋常客人並無二致,我們便並未理會,卻是未曾想到,他們離開之後,竟然還發生了這等事情。”
說話間,陸敬晨又向着身後的宜文道:“這件事情,至少意味着,他們那幾日在山中,曾經與那妖孽有過接觸,你們竟是並無察覺。”
他的言語之間,已經是略帶了幾分責問。
宜文忙向前一步,站定到陸敬晨的面前,向着他深深一躬,臉上帶了幾分惶恐的神情,道:“是,師父,徒兒一定再去細細查找,一定不會放過蛛絲馬跡。”
陸敬晨向着他擺擺手,嘆了一口氣,道:“最近兩百年來,就在這玉城山附近,偶爾發現那妖孽的跡象,卻是始終找不到,就連這山中的山民,都有成爲他幫手的,唉。”
兩百年來,那個蠱師的狀況如何,宜文當然再清楚不過,實在是沒有必要對着他再講一遍,他這話,似是在向着宜文說,實則,是說給唐峯他們聽。
紫萱的眼中,透着幾分驚奇,道:“陸宗主,你們宗門一直在找他的下落,依着常理來說,他應該是躲得遠遠的,除非是迫不得已出來,其餘的時候,都要夾着尾巴做人的,可如今他竟然膽大妄爲到這個地步,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紫萱說着話,並無什麼太多的意思,僅僅是表示心中的好奇,可停在陸敬晨和他弟子的耳中,卻滿滿都是譏諷之意。
宜文的臉色已經是微微變了,陸敬晨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充滿了無奈之情。
就在這時候,之前被陸敬晨要求去取熱茶的那弟子折返回來,他幫着衆人續上茶,又將茶壺放在桌上。
這一系列事情做下來,過去了大約三分鐘,對於尷尬的氣氛,稍許緩解了幾分。
陸敬晨這才捻着鬍鬚,道:“他這般作爲,也是令我們宗門很是意外,最初在玉城山附近發現他行蹤的時候,我們便是想着可以利用這機會,或是能擒獲好好追問一下他的底細,若是做不到,直接殺了,也好爲民除害,可無奈,這妖孽甚是狡猾,我們除了找到一些與有關聯的山民,對他的下落,至今未知。”
聽着陸敬晨話中的晦澀之意,紫萱馬上也是察覺到,他是對她的話,有些誤解。
就算是最初的時候,紫萱對青虹宗有些不滿,可隨着陸敬晨的一再示好,對他本人已經是沒有了芥蒂,自然也不會是故意譏諷。
薛瑞也是點點頭,道:“如果說此人有恃無恐的,想要到宗門來挑釁,也有可能,不過,他處處躲避的做法,卻又不像是挑釁。”
紫萱又接着道:“我想着,莫不是這山中,有什麼可以吸引他的東西,讓他就算是明知道有危險,卻也是一定要過來?”
兩人這麼一唱一和的,說的倒是極爲道理,就連唐峯聽着,嘴角都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清楚薛瑞對紫萱的好感,不過紫萱是怎麼想的,旁人便是不知道了。
這女人總是與衆不同,帶着幾分古靈精怪,或者說,是腦子不太正常,就連唐峯有時候都拿她沒辦法。
薛瑞看上她,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聽着紫萱和薛瑞的話,陸敬晨倒是一時語塞,他張口結舌:“這——”“這”了半天,也沒有後話。
莫說他不知道對方是爲了什麼,就算是有所猜測,也是不好說。
畢竟這山中,最大的祕密便是他們青虹宗,他們宗門之內,經過這麼多年的積累,確實有着不少寶貝,若說是這蠱師有什麼圖謀,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圖謀他們宗門的東西了。
這話,讓他如何能開口?
見到陸宗主有些躊躇的樣子,唐峯心下了然,微微一笑,道:“既然你們與他鬥了近千年,對於他的樣貌,想必是知曉的吧?”
“這個是自然。”
說着話,陸敬晨又向着宜文點點頭,道:“將那畫像取來。”
宜文馬上領命退下。
然後,陸敬晨又向着衆人解釋道:“這千年來,宗門之內也無甚大事,這妖孽又是宗門的心腹大患,對付他便是成爲宗門中一等一的大事,爲了防止有些弟子見到他而不識得,便是由見過他的弟子,畫了畫像。”
想來這畫像存放的地方並不算遠,不出幾分鐘的時間,宜文已經回了來,手中拿着一副卷着的畫紙。
到了衆人面前,在陸敬晨的示意之下,他展開畫來,在畫紙上,出現一個男人的全身像。
畫中的男子,是站在一片草叢之中,身後還有幾株灌木。
這是一幅工筆畫,應該說畫的是相當不錯的,不管是筆觸還是構圖,都是相當規整的。
畫上人身上穿着衣服的褶皺,背後寥寥數筆的景緻,顯得很是精緻,能看得出畫功很是不錯,如若此人的畫作有流傳,也能稱得上是個大師一樣的人物了。
在這青虹宗之內,倒是有不少多才多藝的。
不過,當衆人看清楚這畫上人全貌的時候,便是都瞪大了眼睛。
然後,他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是生出一種想要當場吐血的感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