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中的照片扣在桌上，將椅子轉到窗邊。
他開始覺得自己有些老了。
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時間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雖然他自己經常自詡爲未來主義者，甚至就連那個他嘴上不服，但是在心裏卻也有些佩服的裏德·理查茲都稱讚他爲活在現在的未來人，可是他卻依然覺得自己現在的情況有些魔幻。
二十年前，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真的會結婚，會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會不再像過去那樣花天酒地，即使是鋼鐵俠的身份，只有他自己知道，最初的他，其實依然保留了一地炫耀的心理，所以他纔會把盔甲的外表做的那麼顯眼。
但是，當他真的堅持了二十年，很多事情真的變成了一個習慣性的責任。
不僅僅是那種單純地想要找回自己被偷竊的技術爲自己負責，或者那種“我想要保護這裏，因爲我比別人更厲害。”
他很清楚，即使他們之間，有過爭執，甚至爆發過戰爭，但是，那個人都深深地影響了他。
他看着院子裏在初代復仇者正式成立時，他帶着炫耀的心情花錢讓人們製作的雕像。
現在，那個活在不屬於自己時代裏的傳奇，終於走向了他的結局。
“託尼，我們該走了。”幻視飄進房間，他浮在門口，輕聲說道。
託尼回過神，他用手蓋住桌上反扣着的照片：“好的。”
看到幻視轉身離開，他站起身，把那張創立者的合影收進抽屜。
皮姆已經不是蟻人，隊長已經離開，班納下落不明，珍妮特也不再是當年那個單純天真的少女。
時間啊……
他感慨了一句。
沒有穿着裝甲飛往葬禮，他少有地選擇了自己不是花哨跑車的座駕。
一路上，越接近墓園，他越能夠看到那些舉着牌子的抗議人羣。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踩油門碾過去，但是，這種就是不可能的。
他把車停好，強忍着去給那些示威者臉上揍一拳的衝動，他進入了由神盾局特工們提前拉好了隔離帶的墓園。
也許是路上的擁堵，現在這裏已經聚集了很多超級英雄。
和外面的爭執吵鬧不同，託尼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壓抑的氣氛。
尼克·弗瑞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
託尼閉着眼嘆了口氣。
“你知道，我不想處理這件事。”他頭都不回。
“這是他留下的遺書，指明瞭要讓你來。”弗瑞將一個包裹遞給他，“他很信任你，知道你會找到一個好人選。”
“我說了，我不想處理，他應該自己把選的人選好，而不是讓我去幫他做什麼，即使是……”託尼磨牙。
“我想，這是因爲，他明白，你會選擇最合適的人。”弗瑞將那個包裹塞到託尼懷裏，“這是最後一件事了……”
託尼罵了一句，然後將包裹接過來。
就算不打開，他也知道這是什麼。
想要選一個合適的人，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
葬禮結束，託尼叫住了準備離去的巴基。
巴基看着託尼手中的包裹。
他閉着眼搖了搖頭。
“你曾經……”託尼試圖繼續勸說。
“那是過去，我並不是在懷疑我能不能接下來，而是，現在，我不能這麼做，我做不到。”巴基回答，“我可以拿着它去戰鬥，可以熟練地使用它，但是，我不可能做到，不可能向他那樣去犧牲，抱歉，我配不上。
託尼嘆了口氣。
於是，他走向了下一個目標。
“隊長一直都很看好……”他對獵鷹說道。
“我不會拿的。”獵鷹乾脆地回答道。
託尼皺眉：“我以爲……”
“我很敬重隊長，也確實很希望能夠像他一樣偉大，想要把他作爲自己的目標去努力，但是，我不會成爲美國隊長。”山姆回答。
託尼想了想，開口說道：“現在，人們需要一個能夠給他們帶來希望的人，他們需要看到那個標誌，這很重要，我希望你可以考慮一下……”
“他們需要嗎？”獵鷹若有所指地用眼神示意着墓地的出口：“我不覺得他們需要美國隊長。”
託尼沉默。
“隊長曾經說，美國隊長存在的目的，是爲了讓人們看到希望，看到只要邪惡不止，就會有人在抗爭。”山姆頓了頓，語氣裏充滿了嘲弄，“至少現在，人們並不會因爲美國隊長的死停止抗爭，不是嗎？”
託尼低下頭。
“如果我是你……”山姆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說道，“我會把他放進博物館，這樣，至少那些願意被激勵的人，還能夠看到它……”
說完，他張開翅膀，衝上雲霄。
……
託尼沒有回家，他在復仇者大廈過的夜。
一醒來，他就看到那面被他昨晚放在桌上的盾牌。
不得不說，他覺得獵鷹說的很有道理。
美國隊長現在真的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這無關懦弱與責任，單純的是，美國隊長本身，真的還能夠像他希望的那樣激勵人們嗎？
人們需要的，真的不是一羣幫他們解決問題的服務人員嗎？
他們真的需要一個教會他們站起來，幫助他們去爭取的美國隊長嗎？
或許時代真的變了。
他難以抑制地想起這個想法，或許，就像那個人一樣，美國隊長，也不過是一個來自舊時代的殘留者，他們孤獨地堅持着現在已經不需要的東西。
或許，是時候讓這個傳奇故事畫上句號了。
他穿好衣服，走出臥室，來到控制室。
皮姆和幻視已經在工作了。
“我出去一趟。”他提着盾牌。
皮姆點點頭：“我會繼續追查班納的下落的，現在所有留在大廈裏的人，都已經用裏德的斯克魯檢測儀檢查過了。”
託尼剛準備離開。
一陣刺耳的警報突兀地響起。
“檢測到大型颶風正在接近紐約！”
“怎麼回事？”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在衛星地圖上以驚人速度形成的颶風。
“這不科學！爲什麼這些毫無徵兆？這根本就違反了科學原理！”皮姆咆哮着，與此同時，監控着其他地方的氣象衛星就像是發瘋了一樣報出了更多的警報。
“你們難道就沒有……”皮姆忽然覺得託尼和幻視有些過於安靜了，他不滿地轉過頭想要埋怨兩句，可是，眼前的一切讓他硬生生把後半句話給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