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發現,在不遠處的公共長椅上,坐着一個老人。
“邁克警官?”柯爾特走了過去,試探着叫了一聲。
老邁克擡起頭,瞥了眼他。
“你怎麼還在這裏?”
“實習還沒有結束。”想了想,開口解釋。
“實習,實習……”老邁克唸叨了幾聲,“實習個屁!”
他怒氣衝衝地罵道:“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跟着那個蠢貨馬特實習,花了那麼多錢去法學院,就是爲了讓你們能夠賺大錢,享受那些高檔酒!”
說着,他惱怒地把罐裝啤酒砸進垃圾桶:“而不是這種垃圾!”
“你們應該穿着高檔西服,打着領帶,去和那些名留佳麗約會,喫着米其林餐廳,賺着那些數不清零的支票!”
他惱怒地指着馬特事務所的方向:“而不是賺取鄰居家老婆婆用那些低價蘋果做的蘋果派!”
柯爾特安靜地聽着他的咒罵,沒有說話。
老人慢慢站起來,也許是喝多了酒,他的步子有些搖晃。
也許是被地面上常年沒有修理而產生的裂縫絆了一下,老人猛地向前傾倒。
柯爾特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他。
“爲什麼,爲什麼不走!”老人的語氣依然帶着幾分憤怒,但是,更多的是一種哀求與痛苦,“逃走啊!爲什麼要來這裏!”
淚水涌出,老人一把推開柯爾特,晃晃悠悠地向反方向走去。
……
“我們,會贏的吧?”
弗吉似乎出去處理一個小民事糾紛了,辦公室裏只有馬特一個人。
柯爾特眼簾低垂,輕聲問道。
馬特擡起頭,用無神的雙眼看着他。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吧?”柯爾特感覺自己的視線有點模糊,他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問道。
馬特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良久,他終於開口。
“心理專家,還需要一些時間來讓朱迪開口。”
……
愛爾蘭人聚集的酒吧。
昨晚的大勝讓他們士氣高昂。
雖然沒有能夠給予那個老條子他該有的懲罰,但是,相比起讓俄羅斯人退去,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過是用幾個底層混混的命,就換來了如此輝煌的戰果,還有什麼不滿意?
酒吧裏的女郎們今天拿到了格外多的小費,她們也絲毫不介意讓這羣男人享受更好的服務。
酒精與各種藥品,讓整個酒吧陷入了一種近乎於狂歡的狀態。
然而,就在此時。
兩聲槍響,打破了這狂歡的氣氛。
門口的兩名壯漢應聲倒地,他們捂着自己的胸口,卻無法阻止自己的生命,伴隨着暗紅色的液體一起慢慢流逝。
尖叫聲,咒罵聲,呵斥聲,在酒吧內響起。
槍聲沒有停止。
繼續有人倒下。
終於,在一聲槍響過後,一切都停下了。
黑幫們走到酒吧出口。
地上倒着一個老人。
他依然瞪着雙眼,還沒有斷氣。
老人艱難地還想舉起槍。
“砰!”
……
柯爾特與馬特安靜地站在隔離帶外。
不斷有傷者或者死者被擔架從酒吧內擡出。
“第二個了。”柯爾特輕聲說道。
“他是個好人不是嗎?”
馬特還是沒有說話。
“難道不應該是我們找到真相,然後幫他恢復名譽嗎?”
馬特依然沉默。
柯爾特慢慢轉過身,擠出人羣。
來到人羣背對的角落,他再也無法忍受,淚水開始無聲地滑落。
“喏。”一聲帶着不耐煩地女聲,把一張紙巾遞了過來。
柯爾特擡起頭,看到傑西卡依然是那副無動於衷的表情,只不過,他的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麼平靜。
“這就是地獄廚房。”她說道,“永遠不要低估這裏讓事情變糟的可能。”
“爲什麼我們不能救他?”
“你不是最聰明的人嗎?”傑西卡翻了個白眼。
“我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我們已經快要抓到紫人了,爲什麼還會變成這樣?”柯爾特說道。
“我不知道在你的心目中,案件是什麼樣的。”傑西卡轉頭看向混亂的酒吧,“但是對我來說,抓到罪犯,只是事情的某一步而已。
“真正的傷口,不會因爲你找到了那把刀就自動癒合。”
“我再勸你一次,凡是涉及到地獄廚房的事件,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哪怕你能夠抓到罪犯,事情也會變得很醜陋。”瓦蕾莉亞之前的話語,重新在柯爾特耳旁響起。
“抱歉。”他伸手接過紙巾,隨便擦了下淚痕,“我現在狀態不太好。”
說完,柯爾特轉身離去。
“好了,菜鳥走了。”傑西卡轉頭看向走過來的馬特,“現在,什麼計劃?”
“我們不該讓他參與。”馬特開口,“這是個錯誤。”
“年輕人總以爲自己無所不能。”傑西卡嗤笑,“經歷過這些,他們就會明白了不要在地獄廚房玩英雄遊戲。”
“走吧。”馬特看着柯爾特離去的方向,然後對傑西卡說道,“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
柯爾特拉上窗簾,縮在牀上。
他沉默不語地盯着自己的揹包。
雖然自己從來沒有注意過那個紅髮少女,但是,莎拉倒在那個陰暗小巷裏的場景,卻不斷在他腦海裏閃爍。
幫自己趕走混混,然後開着車送自己去事務所的老巡警。
爲什麼自己今天沒有看出來他想要做什麼?
如果自己看出來了,是不是能夠阻止這場悲劇?
爲什麼明明已經知道了幕後黑手,明明已經快要抓到對方了,事情卻變得如此糟糕?
他咬牙切齒。
拿起紙巾擦了擦眼睛。
柯爾特走下牀,打開電腦。
“一定有人要爲此付出代價!”
……
監獄內。
朱迪茫然地躺在牀上。
她回想着自己過去的生活,再看着自己現在的環境。
反抗?有什麼意義?反正一切都不會好起來了。
就在此時,一名獄警走了過來。
她敲了敲朱迪的牢門。
“你有個電話。”她說道。
“電話?”朱迪疑惑,雖然現在確實是訪客時間,但是,自己也沒有會關心自己的親朋好友啊?
“他說是你的律師。”獄警說道。
“這樣啊。”朱迪不耐煩地嘆了口氣,翻身起牀。
那些傢伙怎麼還沒有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