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不但姬昊喫驚地睜圓了眼睛,就連有心理準備的我都忍不住有點愕然。
但在姬昊面前我不能表現出驚訝來,故作鎮定地咳了一聲,然後走過去沿着浮地最高的那枚銅錢所指的方向,向前走了五步的距離,在一塊泥地上停了下來。
這是單羽飛告訴我的,如果銅錢浮現異樣,就沿着方向走五步停下,地下準有東西。
“林先生?”姬昊這時也回過了神。
我回頭道:“姬少爺能不能讓人,把我腳下這塊地方挖一下?”
“林先生是要我,在先人的墳邊動土?”姬昊的臉上顯而易見地露出了幾分不悅之色。
我連忙解釋道:“我知道這樣於理不合,可只有這樣才能知道你脖子毛病的緣由。”
“你是說,我脖子會這樣,真的跟我爺爺的墓有關?”姬昊眯了下眼睛。
我看着他的眼睛,語氣也有些不滿了起來:“姬少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個道理您不會不知道吧?如果你不信,想另請高明,我也不攔。”
姬昊稍稍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擺了擺手,臺階上的嚴希看到之後立即走了上來。
姬昊跟她輕語了幾句後,我能看到她的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想說什麼又沒能開口,最後點了點頭離開。
“希望你是對的,不然,你可能要倒黴了。”姬昊這時才淡淡地說,雖然他說的很平淡,但我很確定他說的話絕不是開玩笑。
單道長啊···你可千萬要靠譜啊!哪怕只靠譜這一次也成啊!
我在心裏暗暗禱告,但面上還是表現的遊刃有餘,十分自信:“姬大少,還是想想待會兒怎麼感謝我吧。”
過了沒多久,嚴希就帶着兩個人走了上來,拿着鐵鍬和鏟子,隨着姬昊將手一指我的腳下,那兩個人就走了過來。
這兩人你一下我一下地在那裏挖了起來,不一會兒已經挖出了一個坑,但並沒有挖出什麼東西。姬昊神情古怪地向我看了過來,我心裏雖然慌得一批,但面上還是表現的很鎮定:“彆着急,很快就能挖到了。”
話音未落,其中一個挖東西的人停下了鐵鍬道:“大少爺,挖到東西了。”
“是什麼?”姬昊掃了我一眼,邁步向那走了過去。
“是一條很粗的樹根。”那個人擦了擦汗,退到了一旁。我也走了過去,往坑裏一看,還真看到了一條又黑又粗的樹根就橫在那裏。
我皺了皺眉,運起炁來觀炁,循着這樹根一看,發現這正是來自墳邊那株子孫樹,而且那株樹的陰氣遠比別的樹強盛。
“林先生,這就是你說的東西?”姬昊看眼樹根,又看了我一眼。
我沒理他,就着墳邊的位置又走了幾步,這次是按照孫宏筆記本里記載的內容,在找這座墳的八卦位置,最後判斷出那株子孫樹正是長在這座墳的艮位上。
“陰氣滋養,山澤潤護···”我喃喃自語,臉上的表情也隨之豁然開朗了幾分。
若是之前我還沒看出來姬昊的脖子是怎麼回事,現在看到這株樹,這條粗壯的樹根,我多少已經有了些眉目。
“姬大少,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着我沒說?”我扭頭向姬昊看了過去,語氣篤定地問。
姬昊的眼神頓時變的銳利了幾分,脣角抿了一下,道:“林先生指的是?”
姬昊的脣角微微勾了一下,同樣低聲地道:“林先生既然問了,我也不瞞。我最近確實一直有夢到我爺爺,他一直說着自己被什麼東西壓着了。”
“姬少爺,你信不信,有東西壓在棺材上?”我側頭看着他的臉,而說實話,姬昊這樣歪着脖子的狀態看上去確實讓人不怎麼舒服。
我本以爲姬昊會懷疑質疑,但沒想到他點了點頭道:“我信,但我不能開墳,這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
“···”這也算意料之中的回答,畢竟因爲一個猜測去開自己爺爺的墳,於情於理都不太合適。
恐怕以姬昊的聰明,他在做那個夢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猜測,但是因爲這件事本身的性質才無奈拖到了現在。
“好吧,要不開墳的處理倒也不是不行,不過得把這條樹根給鋸斷纔行。”我皺了皺眉指了指那邊的子孫樹,“那株樹一直藉着墳的陰氣生長,以至於現在樹根都長到了墳裏。我建議你把它鋸了或者挖了,不然這樣的事可能還會發生。”
“嗯,按你說的做吧。那棵樹我會再處理,現在先把這樹根給鋸了吧。”姬昊點了點頭,比起開墳,只是鋸棵樹還在他能接受的範圍裏。
儘管這樹有寓意子孫滿堂,可這樣讓他歪一輩子脖子也實在受不了。
我從包裏拿出兩條紅線,在樹根的兩端分別綁上,然後才讓姬昊的下人上手鋸樹根的中間那段。
“拿去燒掉,然後把灰埋了。”姬昊按我說的交代給了他的下屬,嚴希負責去處理這事,而我還要做件事。
本來姬昊這樣子就是被一團鬼氣給壓得,現在弄明白了原因。恐怕是因爲他爺爺的棺木被樹根壓了,所以才找上了正好來這裏上墳的姬昊。
現在樹根已經處理,等它爛掉,棺木也就沒事了。可是姬昊不能等那麼久,否則這脖子也差不多得落個癱瘓的毛病。
想來想去,我只能想出個傀儡替身的法子。
用彩紙折出個小人之後,我把針遞給了姬昊道:“大少爺,借滴血用用?”
“什麼?”姬昊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做什麼?”
“幫你,你脖子還想不想好了?”我有些無奈地道,見姬昊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乾脆自己抓住他的手腕給他的食指指尖來了一針。
“嘶——”姬昊頓時吸了一口氣,眉頭緊鎖。
我緊緊抓着他,沒讓他抽手,滴下一滴血到紙人上後才放開,然後我自己也拿針紮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同樣滴了一滴血上去。
一紙衣冠的冥品都需要我的血才能發揮出作用,而要做替身,施術者的血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爲是作爲媒介的作用。
“替身代罪!”我輕輕唸了一聲,這時我能看到一直壓在姬昊脖子上的黑氣緩緩地移動到了小人上,而小人的脖子顯而易見地向一邊歪了過去。
在此同時,姬昊的脖子也終於正了回來,有些不可思議地摸了摸自己恢復正常的脖子,左右扭動,活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