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姬怡寧離開了河岸邊的營地,我隱約似乎看到單羽飛向我們這裏看了一眼。
但很快我就沒再去注意他,我們已經走進了又溼又熱的山林中。
山林裏有一處空曠的空間,幾個搭建好的帳篷在那裏顯現出來,遠遠就能看到有人在其中進進出出。
正在這時,右手邊的樹上突然跳下一個人,而且動作很快地把槍頂在了我的後腦勺上。
冰冷的觸感讓我不敢亂動,直覺告訴我,現在亂動我很可能會死,不論我跟着的是不是姬怡寧。
“不要嚇到我的客人。”這時又一個淡然的聲音響了起來,而聽到這個聲音的同時,我不知該說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
但因爲那個聲音的出現,頂着我後腦勺的槍也被挪開了,接着我聽到一個帶着濃濃敵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準亂動,否則我會隨時在你身上開個窟窿。”
這個人說話的語氣,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打賭,我如果現在做出什麼危險的動作來,身後的這個人真的會在我身上開個不致命的窟窿。
雖然沒有必要,但我實在不要喜歡被人這樣威脅。看了眼轉過身來的姬怡寧,我將自己的雙手舉起問:“姬小姐,你們姬家就是這樣歡迎別人的?”
“我該說你在冒險嗎?”姬怡寧似乎沒有要幫我解圍的打算。
我有些無趣地看了眼她,又對身後的人道:“這位大哥,你說呢?”
“我警告過你!”背後那人殺氣更加強烈了,但這時,那個平靜中帶着些微怒的聲音再度從不遠處響起:“孤狼。”
“切!”被叫做孤狼的人似乎很不情願似的,重重哼了一聲,“走吧。”
終於被放行,我卻一點兒不覺得高興。姬怡寧向前走了幾步,發覺我沒跟上來,又回頭疑惑地看我,而我這時轉身去看那個叫孤狼的人。
那是個身材健碩、有着一頭白色短髮的青年漢子,鼓脹的肌肉充斥着力感與野性,尤其是他的眼睛,確實給人一種狼一般的銳利。
我看他正要爬回樹上去,開口道:“孤狼是吧?我建議你先等等。”
被稱作孤狼的青年停下了動作,眼神懷疑且警惕地看着我走過來,左手始終沒離開槍的三尺遠。
我沒太靠近他,只是招了招手。他似乎覺得有些疑惑,甚至有點感覺自己被戲弄了。
但是緊接着,就有條小白蛇從他褲子爬上肩頭,然後像支箭似的躥回到我的手臂上,剛剛昂着頭,吞吐着蛇信,發出嘶嘶的聲音。
不需要試,只用看就能知道這條蛇身上絕對有着強烈無比的猛毒。
孤狼臉色一變,死死地盯住了我。我這麼做的意圖很明顯,如果他剛剛想開槍射我,小白蛇就會先給他一口。
不算下馬威,也能告訴那些盯着我的人,知道我不好惹。
姬怡寧看着我,挑了下眉梢,問:“我都不知道你養蛇,平時你都帶在哪兒?”
“這裏。”我向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指,然後讓小白蛇變爲了銜尾蛇戒指,戴在了食指上。
看到這一幕姬怡寧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接着搖了搖頭,沒再去試着想更多。轉身道:“跟我來。”
走過了守衛們守護的範圍,我看到了一張鋪着行軍毯的桌子,桌子旁坐着個氣定神閒、身材高挑的青年男人。
一看到那個人,我頓時感覺自己的胃在抽搐。
那個毫髮無傷,在雲南的山林裏悠哉喝着午夜咖啡的人,赫然是出了車禍後,理應高度燒傷的姬昊!
儘管已經有了些猜測,可真的親眼看見,還是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姬怡寧很乾脆地把自己的槍給了我,道:“這次,我支持你崩了他。”
我還是第一次拿這種沉甸甸的鐵疙瘩,拿到手裏後,沒猶豫地打開保險,直接朝姬昊的腳邊就開了一槍。
我一臉淡定地把槍塞回到同樣目瞪口呆的姬怡寧手上,似乎她也沒有料到我真的會開槍——儘管不是衝姬昊的腦袋開槍。
“沒事。”作爲當事人之一,姬昊倒是表現的相當淡定,視線掃了眼腳邊地面冒氣的彈孔。擺了擺手,讓衆人散開去。
最後桌邊只剩下了我、姬怡寧和姬昊三人。
桌邊還有兩個位置,這讓我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我和姬怡寧會來。
“姬少爺,不打算解釋一下?”我走了過去,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
姬怡寧坐在了另一邊,正用一塊白布擦拭着自己的愛槍。同時視線也冷颼颼地瞟着姬昊,那樣子就像在考慮在姬昊的腦袋上開個洞來看看。
“該從哪裏說起呢?”姬昊勾了勾手指,讓人給我和姬怡寧拿上來另外兩杯煮熱的咖啡,然後道,“如果林先生有興趣,不妨就當聽個故事。”
“最好長話短說,我現在沒什麼好心情來聽你的狗屁故事。”我不買賬地擺了擺手,然後身子坐正,嚴肅地看着他問,“我只問你一件事,姬少爺,你是不是在利用我除掉烏舍裏三姐弟?”
姬昊看向我,手中的咖啡杯一點點地轉動,嘴角帶着淡淡的微笑道:“不能說是利用,只是恰好林先生想殺他們。而我也恰好,需要他們死而已。”
“爲什麼?烏舍裏三姐弟和你有什麼仇怨嗎?”我問。
姬昊的搖頭道:“如果拋去對怡寧下降頭之外,可以說無冤無仇。”
“這麼看來,你表哥真的很看重你呢。”我看向姬怡寧,聳肩笑的很假,“你真幸運呢。”
“嘭!”
又是一槍,這次槍子是從我的臉頰旁邊飛過去的,甚至能感覺到氣流掃過的灼熱。
“不好意思,手滑了。”姬怡寧面無表情地道歉,繼續擦拭着自己的槍。
瘋婆娘!
我在心裏罵了一句,但不敢真的罵出聲來,否則下一次‘手滑’就不知道會打到哪個部位去了。
姬昊微微搖頭,道:“林先生不必用這種嘲諷的話來打探,如果你想知道,我會如實奉告。”
“呵,我洗耳恭聽。”我冷笑一聲。
姬昊不是會做沒意義的事的人,他既然要這麼做,甚至本人都來了這裏,就說明這件事絕對很重要。
“這件事,要說起來,恐怕還得從一千四百年前說起了。”姬昊將咖啡杯放下,拿起一支湯勺將黑色的液體攪拌,混合成一杯深深的苦澀。
一千四百年前,正是炎黃大地古往今來唯一一位人皇女帝治世,偏也在那時,內憂外患也接踵而至。
外有突厥屢屢犯境,內有朝野大臣陰謀陽謀,有試圖篡權奪位的也有企圖恢復李唐江山的。
正值多事之秋,玄門也不能平靜。藉着天下紛亂,靈氣雜亂之際,妖邪魔怪紛紛出現。
東海之濱,有妖蛟化龍;南洋之下,有邪佛化神;北海翻波,有鬼王破域,林林種種的玄門災難可謂數不勝數。
儘管武瞾皇帝手下有如同袁天罡這般經天緯地的曠世術者,卻也因天象紛亂而忙的焦頭爛額。
至如意年,共有八邪禍亂神州蒼茫大地。司天監監正袁天罡啓奏皇帝武瞾,皇帝親自從十二衛中挑選出六千四百名精英兵將,分爲八部,前往天下八處鎮壓八邪。
當時大唐國運正盛,人皇之命堪與天齊,又得道門奇術相助。
八部將連番大戰後,終於將八尊神通廣大的邪神妖魔擒獲,卻無法將之抹殺,只能以人皇碑將之鎮壓與八處炎黃大地的龍脈之中。
八部兵將雖然功成卻未能身退,武瞾下令,命八部將守與八碑處,防八邪再度出世禍亂天地。
另,敕封八部兵將爲八部神將。
造大墓,埋屍骨,鎮守人皇碑,直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