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作,不刻意,更不露骨。
這纔是高手。
至於所謂的水平不夠,無此能力,純粹是自謙之詞。
這一點,誰都聽得明白。
事實上,他是很有能力的。
他對這幅畫的評價,也是無可挑剔。
丹丘博士的技藝,非常高絕。
用句高深莫測的話來形容的話,那就是技近乎於道。
留白之處雖然還有瑕疵,但已經固定死了,因爲畫卷只有這麼大。
想要彌補,幾乎不可能,甚至還有可能將整幅畫毀掉。
實際上,作畫如同作詩。
不管是哪個世界,都是一樣。
縱然是宗師,也並不是說他的每一幅作品,都是巔峯之作,都能流芳萬世。
其中的偶然因素,也是很多。
比如說,創作時的精氣神,這纔是重中之重。
全憑着一股氣,抒發胸臆,一氣呵成。
若是太過刻意,匠氣太重,或能夠成爲一幅名畫,但稱不上名傳千古之作。
丹丘博士的這幅作品,作爲名畫,綽綽有餘。
若是想要將其提升到宗師之作,哪怕是上一世的姬滅,也萬萬不能。
但是此生,有了靈識這等玄幻的東西,便有了一絲機會。
但凡有一絲機會,他都不會放棄。
在說出,李悠然的水平很垃圾的時候,姬滅很是平靜,甚至都沒有引起絲毫的心理波動。
平靜的就像是在訴說一個事實。
對他而言,這就是事實。
但是落入旁人耳中,那就了不得了。
什麼你敢說李師叔的水平垃圾
真是老壽星上吊,活膩歪了。
李悠然之名,整個宗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不僅僅是因爲他的天賦潛力,還有修爲實力。
畢竟這些東西,對於偌大的宗門來說,還是很常見的。
試問哪個八境修爲的真傳弟子,會弱於他人。
但是他精通琴棋詩畫,整個宗門之中,能勝於他者,寥寥無幾。
甚至還有過傳言,青雲宗內,除了丹丘博士能穩壓他一頭外,其他人,根本無法望其項背。
或許有人該問,對於修者來說,這些雞肋的東西,怎麼會引起人們的關注。
這就牽扯到,有關方孝孺的一些故事了。
總而言之,這些看似雞肋的東西,對靈識的增長很有幫助。
所有人都知道,靈識的增長,難於上青天。
畢竟,增長靈識的丹藥,幾乎沒有,磨練靈識的方法,也是危難重重,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人給煉廢了。
雖然琴棋書畫這等磨練人心境的東西,對修者的靈識增長,微乎其微。
但勝在穩妥,因此被衆多弟子所推崇。
而李悠然,便是其中翹楚。
曾在宗門非官方的比試中,連續五年奪冠。
你說牛逼不牛逼。
更有一種說法,他的靈識強度,如今已經接近,甚至已經到達了第二階段,忽的境界。
就這,你還敢說他的水平垃圾
那豈不是在罵我們,連垃圾都不如了。
這下,姬滅可算是捅了馬蜂窩,惹了衆怒。
“你還有臉說別人垃圾,我看真正垃圾的是你纔對。除了大放闕詞之外,你還會幹啥”
“除了當舔狗,此人一無是處。丹丘博士,請您將此人趕出丹丘峯,這等不學無術的垃圾,有辱斯文”
“連詩畫大賽都不敢參加的慫包,居然還有臉對他人評頭論足,真是無知的可怕”
諸人怒氣衝衝,恨不得立馬噴姬滅一身,拿濃痰給他當洗面奶。
久久不能突破,甚至終其一生,都要困在低階修爲,早已被磨去了棱角,變得憤世嫉俗。
一旦看到自己曾經唾棄的對象,突然翻身做主,比自己還有強,妒火便會燃燒理智,變得不可理喻,就像是一個個腦殘。
但若是遇到一直都強於自己的真傳弟子,那就甘心當做舔狗,一舔到底。
如此惡性循環,與別人的差距,也會越來越遠,最終的結果,就是一生碌碌無爲,渾渾噩噩。
但是能夠開竅通靈的真傳弟子,就不同了。
個個意志堅定,更沒有白癡蠢貨,就算是討厭某個人,那也會利用手段計謀殺人,或者以強悍的實力,直接碾壓過去。
還從沒有見過,哪位真傳弟子像潑婦似的罵街。
就像是應羽修,從始至終,一直都冷着個臉,對姬滅的恨意,也是毫不掩飾。
但是這種譏誚的話,卻一句不說。
因爲他就清楚,這種話就是說的再多,也沒什麼意義。
如果能夠罵死敵人,那還要修爲作甚。
姬滅依舊神色如常,因爲,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丹丘博士手中。
至於他人的看法,對姬滅來說,連笑話都算不上。
“你的靈識突破到了第二階段”
但是,丹丘博士卻避開了這個話題,望向李悠然,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甚至還有些小小的激動。
“也就是前幾天,僥倖邁入了忽的境界。”李悠然再次躬身,謙遜一笑。
但是眼中,也難掩自豪。
放眼整個青雲宗,能在此等年紀,靈識就邁入忽境的,那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李悠然能有此神色,纔是正常。
其他諸人頓時驚歎,一時間,甚至都被震的說不出話來。
“恭喜恭喜李師兄真是瞞的小弟好苦”
應羽修同樣喫驚不小,忙衝李悠然抱拳。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的態度,比之前多麼一絲絲恭敬。
姬滅同樣有些詫異,靈識正要掃去,但隨即想到身邊還有位大佬,忙收斂隱匿起來。
但是丹丘博士卻突然開口,道:“你來試試”
這一幕,卻再次讓諸人摸不着頭腦。
您老人家這彎轉的有些急啊,我們都給整懵逼了。
姬滅看向丹丘博士,確定他神色無異,這才稍鬆口氣,把注意力集中在畫作之上。
試試就試試
這幅畫卷長六尺有餘,整體以茅廬爲主,雖稱不上鉅作,但篇幅也不算太小。
姬滅像是整體瀏覽一遍,然後在一部分一部分的觀察。
直到最後,他甚至是一扇門、一盞燈籠、一根茅草一根茅草的觀看。
賞畫的過程本就不快,而圍觀的諸人,早已不耐。
姬滅遲遲沒有動筆,就更加堅定了他們的想法。
這傢伙必然是不學無術,此刻也是在惺惺作態。
別看他現在表面平靜,說不定內心早已慌成狗,指不定想着什麼陰謀詭計,矇混過關呢。
自己對丹丘博士的評價,或許還是低了。
姬滅一分一分的細心觀察,再次發現了不同尋常。
茅廬周圍的泥土,不同的色澤涇渭分明。
支撐茅廬的竹架,不同的紋路,都歷歷在目,上面的斑駁,都不盡相同。
更誇張的是,每一根茅草都大小迥異,甚至連每顆茅草的關節,也絕不雷同。
更何況還要體會作者當時的心境,然後在融入其中,只有這樣,纔有意思機會,彌補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