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國從忽悠劉備開始 >第701章 克復兩京,還於舊都
    跟劉巴最後敲定了工商稅的徵收細則、釐清目前的稅基現狀後,李素一行很快也踏上了從長安東歸雒陽之路。

    除了李素全家,還有諸葛亮全家,都要去雒陽上任。李素不但帶上了妻妾,還帶上了已經過了三週歲的兒子,幼童不堪舟車勞頓,所以大家都走得比較慢。

    之外外放做總督的時候,李素把兒子留在甄姜那兒,跟太子還有甄姜的女兒一起玩耍養了一年多,也算是變相的人質。

    如今李素回來,交還了益州滇州和交州的兵權,未來只總督司隸和荊州,離中樞比較近,也就沒什麼割據的風險了。

    劉備對李素當然是放心的,他之前留人質主要也是爲了垂範後世、讓將來的皇帝留下一個祖宗之法,凡是臨時外放總督數州軍民財政的,都把嫡子留在京城。

    現在李素已經開了這個好頭,劉備也沒必要一直留着。劉備自己也是養過兒子的,知道小孩剛剛兩三歲的時候,太久見不到父母,容易認生,也不好一直養在姨娘手上。所以李素的兒子都過了三週歲了,就放出去吧。

    路上轉眼就走到了十一月底,李素一行先是花了兩天時間趕路到華陰,然後盤桓休整數日,讓小孩和女眷也得到休息。

    諸葛亮一家去他那座已經蒙塵許久的華山天文臺故地重遊,撿起個人興趣愛好小憩一陣。李素也去妙真宮清心寡慾感受一下修行靜心,隨後再次東行。

    離開華山的時候,諸葛亮還忍不住模仿吟誦恩師當年留下了的幾首詩詞。

    “峯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興百姓苦,衰百姓苦。唉,每次走到華陰,就要想起李師您當初信口捻來的這首小曲。

    好在如今天下重歸一統不遠了,而且陛下知道另開稅源、重徵工商、平抑貧富。漢室三興之時,百姓便不苦了吧。”

    這個《潼關懷古》,當然跟歷史上的同名作大不一樣了,畢竟漢都沒有“亡”,李素當初改動了大量字詞,才湊出來的。

    最初其實也就來源於他十幾年前剛剛結交劉備時感慨的那八個字“興百姓苦、衰百姓苦”,其餘都是後面湊的,也是因爲他身邊那些文人幕僚有時候覺得李公說話太精闢,字字珠璣,希望他把那些名言警句的上下文補全。

    經過幾天華山勝景心曠神怡的陶冶情操,李素也恢復到了一個非常不錯的精神狀態,面對諸葛亮的提問,他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似乎回到了三四年前、袁術還沒弒君、諸葛亮也沒徹底出師,還在當靈臺令虛心求學的狀態。那時候的諸葛亮,就經常逮着李素腦洞大開地各種提問。

    李素挺懷念這種孔子積累論語素材的生活狀態,稍稍想了一想,坦然教誨:

    “所謂興百姓苦、衰百姓苦,當然也是有治亂循環的週期的。亂世之苦在殺伐,治世之苦在人口繁衍、田地不足,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

    大亂之後,富者田地被奪,貧者人口殺伐減少,或得八十載太平,或得一百六十載太平,百姓也無無田可種之患,這段時間,百姓是不苦的。

    本朝重興,多的不敢說,八十年國殷民富還是肯定有的,哪怕我等什麼都不做。但要一百六十年國殷民富、甚至二百四十年。

    就要看如何開拓蠻夷、或引導人口由農轉入工商、或發現新的如林邑稻等高產糧食、或開墾南方山越增加熟地。每做成一兩項,或許能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多延長八十載。”

    諸葛亮有些悲憫,喟然長嘆:“高祖初興漢室,天下承平二百二十載,縱然元、成之時,天下已經到了貧者無立錐之地,那也不過是先漢最後四十年的窘境。

    光武中興,至桓靈之前,是一百二十餘載,桓靈以來,至於如今亂世,又是四十載,湊足一百六十載。可爲何陛下三興漢室,您以爲百姓安居樂業的時間,會如此悲觀呢?”

    李素要不是今天只有他自己一家人和諸葛亮的家人在,那是不可能說這種冷靜客觀的話的。有外人在的話,肯定要更加文過飾非,歌頌太平盛世。

    不過對自己人,可以說說他的真實感想:“那是因爲這次亂世時間短,陛下仁民愛物,不忍百姓多受苦。如今天下我估計還有三千七百萬人口,滅完袁紹至少還有三千五百萬。

    後續還要對付曹操。曹操或許擅長屯田、以軍屯強行擴軍、搜刮百姓,用民比袁紹更重。但我相信天下徹底重歸一統時,至少還有三千萬以上的人口。

    而秦滅六國時,天下戶口不過兩千萬。秦末大亂又殺伐數百萬,高祖建漢時,天下人口不到一千五百萬。

    光武之世,雖屢經戰亂,但光武滅新莽,殺伐不過與高祖秦末之時相當。但新莽代漢時,殺伐卻不如秦滅六國時多。故光武初年天下還有兩千多萬人。

    沒有林邑稻、也沒有充分開發南方之前,華夏之土,最多就是養活五千多萬人。到了這個人數之後,就算均貧富、平田地,還是很難養活所有人。

    貧者無立錐之地時,求租佃豪強田地而依然不可得,不就是因爲貧者太多,互相爭奪租佃之權。所以豪強可以看誰出的價最高。

    有骨氣的只能交四成租,那豪強就租給沒那麼有骨氣的肯交五成租的,再變本加厲就是六成租……”

    人口紅利會讓勞動力變賤,這是現代人都懂的道理。李素通俗地戳破這一點,以諸葛亮的智商也挺容易理解。

    諸葛亮這兩年原本微微有些飄了。主要他從靈臺令轉任地方官和軍務官之後,着手實政,政績還不錯,眼看漢室三興,他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被李素這麼一點撥,他才知道後面可以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創業難守業更難,得天下難守天下也難。

    自己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呀,哪裏能驕傲自滿。自己目前所學的一切,不過是如何加強戰時的動員、結束亂世。結束亂世之後的那套行政邏輯,自己真的懂麼?有實踐過麼?

    別說是眼下的諸葛亮了,哪怕是歷史上最終完全體的諸葛亮,都未必徹底想透過“天下一統後如何儒法並用”。

    畢竟歷史上諸葛亮的內政就是嚴格的法治,一切以公平正義、動員效率爲先,其實有點類似於秦法了。他一輩子都沒奢侈到考慮太平之後的事兒,那也是諸葛亮的無奈,他沒機會。

    不過,這一世跟了李素學習,諸葛亮顯然必須想想這些長遠問題了,他這輩子都用得上。

    諸葛亮想了想,追問:“當初讀《五蠹》,韓非言‘古者丈夫不耕,草木之實足食也;婦人不織,禽獸之皮足衣也。不事力而養足,人民少而財有餘,故民不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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