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卓坐在桌前，眼神裏透着溫柔，“當然有，我哪裏敢騙圓圓小公主。”
“那就好。”小女孩話鋒一轉，低落的問道，“爸爸，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圓圓都兩天沒看見你了。”
陳卓看眼旁邊的排班表，答，“爸爸今天就回家，到時候陪你喫飯，好不好？”
“真的？”圓圓聲音頓時雀躍起來，“好，那要說話算話哦，我在家裏等你，還有，下班開車要慢點，不能着急，安全最重要。”
明明還是個四五歲的孩子，卻跟小大人似的，對着電話裏操心的叮囑着，陳卓顯然也適應了這樣的情況，笑着應好。
打完電話，他拿起旁邊的病例翻看，打算等時間到了，就按時下班回家。
可惜，臨到點的時候，醫院忽然送進來一個需要急救的病人，陳卓聞言，直接把剛脫掉的衣服重新穿好，快步走進急症室。
這一手術，直接到夜裏兩三點，他出來的時候，趕緊拿手機看消息，果然，有十幾條來自女兒的催促。
“爸爸，下班啦，你回來了嗎？”
“爸爸，圓圓有點餓了，你到哪裏了？”
如此十多條後，大概她意識到陳卓又要在醫院加班，沒有再催，只是發消息說，“爸爸忙完記得要喫飯，圓圓自己會乖乖睡覺的。”
陳卓看完，心裏被愧疚充滿，他搓了搓臉，深呼吸一口氣，拖着疲憊的身體往辦公室走。
……
姜詞本就睡不着，換到醫院後，更是輾轉反側，直到凌晨四五點才堪堪閉眼，再睜眼，窗外太陽高升，楊慧正輕手輕腳的在旁邊忙碌着。
她緩了緩，輕聲叫道，“媽。”
“醒啦？”楊慧立馬停手，走到她身邊，“我給你帶了雞湯餛飩，還有春捲，先起來喫點兒？”
姜詞沒什麼胃口，但聽到這兩樣東西，也知道是楊慧早上專門起來做的，於是點點頭，“好啊，平時都喫不到，可把我饞壞了。”
“那今天就多喫點。”楊慧高興道。
姜詞起牀洗漱，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把餛飩倒在碗裏，春捲也打開放在旁邊，香味四溢，勾引着人肚裏的饞蟲。
姜詞坐下，捧着碗喝了一口湯，感覺渾身暖洋洋的，也終於有了些胃口。
“對了，這餛飩和春捲都有多的，待會兒送點給陳醫生吧，我剛進來的時候，聽說他昨晚值夜班，到現在都沒從手術室裏出來。”楊慧嘆道，“當醫生的，可真不容易。”
姜詞，“沒問題，你待會兒有事嗎？”
“嗯，你爸爸今天也有點不舒服，應該是感冒，我回去看看，中午再過來，你自己在這，有問題嗎？”楊慧問。
姜詞一驚，“爸爸，怎麼會感冒？嚴重嗎，要不要也來醫院檢查下？”
自從上次姜懷生得過一場大病，姜詞聽到類似的話題，心裏頓時就擔心起來。
“沒事，昨天回去的時候，他有點貪涼，沒有蓋好被子，所以凍着了。”楊慧安撫她，“放心吧。”
“真的沒事？”姜詞不放心的確認。
楊慧好氣又好笑，“怎麼，連媽媽的話都不信嗎？”
姜詞眨眨眼，道，“我也是關心嘛。”
“就你理由多。”楊慧搖搖頭，盯着姜詞喫完碗裏的餛飩，又交代她好好休息，這才匆匆忙忙的離開。
姜詞則是在病房裏等了許久，都沒等到陳卓來查房，她想了一下，乾脆拿着飯盒往辦公室走。
“請問，陳醫生在嗎？”姜詞站在外面敲門。
她等了片刻，聽見細碎的腳步聲，緊接着，就有個小女孩跑過來開了門，眨着眼睛問，“你是找陳卓醫生嗎？”
姜詞低頭，看到她穿着件白色公主裙，頭髮在兩邊紮成丸子頭，看起來分外可愛，她不由得放緩聲音，“是啊，他在裏面嗎？”
小女孩搖搖頭，聲音清脆道，“沒有哦，他還在手術室裏，你找他有事嗎，我可以幫你轉達。”
話音落地，她看眼姜詞，皺眉道，“阿姨，你可以蹲下來跟我說話嗎，我太矮啦，擡着頭看你很費勁的。”
她後知後覺，趕緊蹲下身，跟小女孩保持齊平，“抱歉，我剛剛沒有想到。”
“沒關係啦。”小女孩搖搖頭，大度的說，“你們大人總是粗心大意，我提醒你改了就好。”
這老成的言辭和她可愛的外表形成極大反差，姜詞“噗嗤”笑出聲，說，“那謝謝你呀，對了，我想要把這個送給陳醫生，你能幫我轉交嗎？”
姜詞有些意外，“陳醫生沒有給你買早飯嗎？”
圓圓答，“我是悄悄來的，他還不知道哦，我兩天沒看到爸爸，很想他，所以今天拜託鄰居阿姨送我來的。”
姜詞聞言，哪裏有不願意的，她說，“那我幫你拿到裏面去。”
“好！”圓圓響亮的應聲。
姜詞跟着她進門，打開飯盒，把小餛飩和春捲都拿出來，在低頭看見小姑娘滿臉期待的模樣時，心都快化了，“快喫吧。”
圓圓應該是很餓，聞言自己爬到椅子上，就對着餛飩呼呼吹氣，小口小口的喫起來，甚至不需要姜詞幫忙。
沒想到，陳醫生的孩子居然這麼乖。
姜詞心裏感嘆，轉念間，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出世的寶寶，眼睛一黯，心裏再度抽疼起來。
“圓圓，你怎麼在這？”
忽然，門口傳來道驚訝的聲音，姜詞擡頭，看到陳卓正站在外面，神色間是難掩的疲憊。
“爸爸！”圓圓驚呼一聲，“唰”滑下椅子，朝他衝過去，“我知道你工作忙，沒時間回來看我，所以我就來看你啦。”
陳卓看到她，滿心的疲憊好像瞬間都被清空了，伸手將人抱起來，歉疚道，“對不起，爸爸又食言了。”
“沒事的。”圓圓搖頭，“我知道爸爸是爲了給他們治病，所以不會生氣。”
“謝謝寶貝。”陳卓說。
姜詞看着父女倆互動，等時機差不多，這纔開口，“陳醫生，我媽媽讓我給你送點餛飩過來當早飯，我來的時候，正好圓圓說還沒喫飯，所以就先給她了。”
“嗯，阿姨送來的餛飩超級好喫！”圓圓眼神亮晶晶的，“我明天還想喫。”
她說着，期待的看向姜詞。
但姜詞卻陷入了窘迫當中，她頂多只會煮個面煎個蛋，可沒有楊慧那麼好的手藝，正想着該怎麼說呢，陳卓適時開口，“圓圓，阿姨送給你喫，已經很好了，不可以要求太多。”
“好吧。”圓圓面露失望，“可是圓圓很想喫嘛，我從來沒喫過這麼好喫的東西。”
這句話，將陳卓心裏的愧疚勾出來，他妻子在生孩子的時候難產去世，他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的把孩子帶大，由於還要兼顧醫院這邊，所以在喫食方面，難免粗糙些。
有時候是簡單的煮個面或者炒個飯，有時候則乾脆叫外賣。
姜詞看到她這副模樣，心裏不忍，當即說，“沒事的，我可以讓我媽明天多送點過來。”
陳卓推辭，“這太麻煩了。”
“沒關係的，我媽本來就會多做點，也只是順手的事情而已。”姜詞說，“在我住院的期間，你可以讓孩子來醫院喫。”
陳卓還想拒絕，但圓圓已經興奮的叫出聲，“好耶，阿姨你真好。”
他看着孩子期待又高興的模樣，到嘴邊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了，算了，到時候再買點東西還禮吧。
這麼想着，陳卓說，“那麻煩了。”
姜詞說沒關係，等回到病房，就給楊慧打電話，說明了情況，她在聽完描述後，果然答應的很爽快，“就是順手的事情而已，你讓陳醫生儘管把孩子帶來就好。”
“行。”
到第二天，楊慧果然多提了早餐過來，她拿出給圓圓的那份，說，“你把這個給陳醫生送過去。”
姜詞一看，發現裏面竟然是另做的兒童套餐，裏面的蔬菜和包子都被做成了動物的模樣，看起來就是小朋友喜歡的模樣。
她想到，當初姜羽不愛喫飯的時候，楊慧就是這麼做的，可惜，姜羽並不領情，依舊沒喫多少。
“唉，也不知道小羽在那邊怎麼樣了。”不止姜詞，楊慧也同樣想到了她，“最近給她打電話也沒接，消息更是不回，她肯定是在生我們氣。”
姜詞抿脣，說，“你別擔心，晚點我找陸總問問。”
楊慧猶豫片刻，問，“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人家？”
“應該沒事。”姜詞說，“最近小羽經常跟他聯繫，所以他肯定知道情況。”
“那什麼時候方便，我們打個電話問問吧。”楊慧聽完，當即說道。
她顯然是在心裏想很久了，直到今天實在擔心，纔在姜詞面前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