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回到建安侯府,因吳公子和週二公子一行人之故,她已經不抱希望了。
蕭二姑娘不希望她回去,還請出了這麼多人,可見她要回去,阻力重重。
不過,這畢竟是原主的願望,所以若是可以,她還是會想法子回去的。
春風樓二樓一個豪華廂房內,徐娘子長嘆一聲,對吳公子和夏之恆說道:“非是不肯讓兩位去見阿遙,事實上,是阿遙病了,影響了容顏,大夫吩咐要好生靜養,不許多見人。”
她原打算說蕭遙已經賣與他人的,但轉念一想,這麼一來,將來蕭遙若不作畫師,亦賣不上價格了,屆時,自己可吃了大虧,故再三思量,決定以蕭遙生病爲藉口,讓人暫時買不了蕭遙。
吳公子和夏之恆忙表示關心,紛紛問起蕭遙的病情,得知不是什麼大病,需要靜養,又提出想去看蕭遙。
徐娘子仍然拿原先那話搪塞兩人大夫不許蕭遙多見人,說會影響蕭遙的病情。
吳公子和夏之恆很急,可是目光瞥見對方,都知道急不得,當下又說了一堆關心的話以及表達足了思念之情,這才依依不捨地在旁坐下喝悶酒。
晚間,沒有旁人了,吳公子看向週二公子:“蕭二姑娘可曾說過,若無法將蕭遙帶離春風樓,該怎麼辦?”
週二公子說道:“我已修書一封給她了,且等她的回信。”說完抿了一杯酒,臉色凝重地說道,“夏之恆突然出現,興許事情有變。”
趙公子摸了摸下巴:“夏之恆出現,更叫我好奇。這蕭遙不過一娼妓,緣何有這許多人尋她?”說到這裏看向週二公子,“週二,你當真不知?”
週二公子放下酒杯,道:“蕭二姑娘只說,她表兄路過此刻,見過蕭遙,一直輾轉反側,說要娶蕭遙。她表哥已然說親,可癡心得緊,她生怕表兄犯傻,回來尋蕭遙,影響了親事併科考一事,便託我將蕭遙帶走。”
這是他上次修書一封問蕭岫,蕭岫回信說的。
吳公子不解:“既是她表兄之事,她表兄家裏自然會處理,怎麼勞煩她呢?”
趙公子當即說道:“想是怕表兄知道之後,埋怨家中,故才幫忙罷。蕭二姑娘一貫熱心愛助人,又不拘小節,這麼做倒合情合理。”
週二公子聽了,點頭附和。
吳公子見兩個好友都這般說,便轉移了話題:“你們說,這蕭遙生病,是真是假?”
“那還有假的麼?”趙公子說道,“她是青樓女子,是這樓裏最有價值的貨物,老鴇沒道理見着我們這些捧着銀子前來之人不賣,非要把她藏起來罷?”
吳公子一想也是,便說道:“興許想吊着我們的胃口,然後價高者得。”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老鴇作爲一個只認錢的婊子,什麼做不出來?
週二公子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說道:“且等等罷,橫豎也不急着回京,權當在此玩樂了。”
吳公子和趙公子連連稱是。
他們原先跟徐娘子說趕着回京,不過是想盡快將蕭遙帶走,完成蕭二姑娘的囑託,好自己玩樂罷了。
徐娘子來問起,她便將之前畫的拿出來交差,應付過去之後,又沉浸在人體比例之中了。
如此這般,過了七八日,蕭遙自覺對人體比例頗爲了解,便決定繼續畫畫。
爲了獲取靈感,她再次找徐娘子,讓徐娘子帶自己去偷看樓裏姐妹和客人辦事。
徐娘子應承得很爽快,當晚,又帶蕭遙去偷看,看的,仍舊是週二公子,只是這次同週二公子表演的,已經不是錦繡,而是另一個柔情似水的姑娘。
蕭遙看完了,悄悄和徐娘子離開那屋子,走得遠了才問道:“媽媽怎麼看的還是週二公子?”難不成徐娘子對週二公子很有想法?她記得,上次徐娘子還贊週二公子本錢很足。
徐娘子聽了這話,笑道:“好女兒,我這是爲了你好。週二公子年輕英俊,本錢又足,看他能畫得好些。若看那些腦滿腸肥的糟老頭子,不僅難看,還三兩下辦完事,只怕你看了什麼都畫不出來。”
蕭遙恍然大悟,隨後又問:“錦繡姐姐哪兒去了?”
徐娘子道:“錦繡服侍其他人了。那週二公子挑剔得很,這些日子以來,換了好幾個了。”說到這裏,嘆息一聲,半是感嘆半是勸告蕭遙,
“咱們樓裏的姑娘啊,本就不該跟客人說什麼情什麼愛,人家若要心悅一女子,自會找身家清白的女孩子家,又怎會找我們?我們該認清自己的身份,莫要多想纔是。”
蕭遙輕聲道:“樓裏姐妹只是不想認命罷了。”
雖然出身下賤,可卻仍然無法掐滅理想。
“不認命?”徐娘子嗤笑一聲,“也就你們這些年輕姑娘纔會想着不認命,等你們見得多了,便知道,不認命,只是平添了痛苦。”
蕭遙立在原地,直至徐娘子走遠了,纔回神,沉思着回房。
畢竟是一生啊,誰會那麼輕易就認命?
不過,也因爲不認命,才顯得這樓裏每一個姑娘的命運都那麼無力和絕望罷。
當晚蕭遙了無睡意,便一直埋頭作畫。
到次日天亮,她已然畫好了兩幅春宮圖。
冬雪起來侍候,見蕭遙眼下帶着青黑,嚇了一跳:“姑娘一夜未睡麼?我去端些喫的過來,姑娘吃了,好歹上牀歇息一會子。”
蕭遙熬了一整夜,此時的確又餓又累了,聞言便點了點頭,到一旁梳洗去了。
她熟悉完,便喫冬雪端來的早點,喫完了馬上睡去。
蕭遙再次醒來,便聽到外頭傳來徐娘子讚不絕口的聲音:“我觀這畫兒,比鄭先生畫的還好!阿遙果然有天賦,也肯認真學,是個好的。”
冬雪笑道:“姑娘昨兒一夜沒睡,就爲了畫這兩幅畫兒呢。若知道媽媽滿意,定然很高興。”
蕭遙不想出去聽徐娘子讚揚,所以繼續躺着,等徐娘子走了,這才起牀梳洗和用膳。
喫完了,她精神尚可,便又埋頭畫春宮圖一開始,她是爲了脫困才畫的,可是如今畫着畫着,竟有了興趣,變得熱愛起來,故畫得很是主動。
整個下午,蕭遙又畫了一幅畫。